當他把他的畢生作品都從古根海姆的中庭懸挂下來後,他就準備從藝術界裏隱退。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死去了——或者説是復活了。
義大利藝術家莫瑞吉奧·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于紐約舉辦的首場個展是在1994年,展覽展出了一幅特別的“自我畫像”——以一頭在枝形吊燈下圍繞著展廳打轉的活驢子的形式,這頭驢子還無法控制地發出了悲慘的叫聲。這場展覽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為有人抱怨它太吵——但直到現在,當卡特蘭總是特彆扭曲的雕塑賣出了數百萬的價錢、當他在古根海姆的回顧展即將開幕的時候,他仍然保持著相同的自我懷疑的姿態。“我要説,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卡特蘭説。“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發展到能在古根海姆舉辦回顧展的。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地方出了錯。”
作品“Not Afraid of Love”,它在2004年賣出了270萬美元的價格。卡特蘭對這件作品的解釋是:“我們通常會和錯誤的人親吻道晚安。”
不過對卡特蘭來説,錯誤就是一切:這似乎就是他所在意的東西,當然了,他最在意的是他的雕塑。從上世紀90年代晚期開始,他創作了一系列帶有令人愉悅、或是令人厭惡的錯誤感的作品——任何一個有意識的人在看了他的作品之後都會産生這種感覺——比如“穿得”像是三K黨成員的小象,坐在廚房餐桌上、正準備自殺的松鼠的雕塑,被一顆隕石砸到地上的教皇約翰·保羅二世的雕像等到。所有的作品看起來都錯亂了。幾年前,他甚至還和一些朋友創辦了某個名為“Wrong Gallery”的“東西”——它由上了鎖的玻璃門以及一平米的展覽空間組成。
毫不奇怪,他會獲得一個惡作劇者的名號,是藝術界裏的“名小丑”。他讓他的朋友Massimiliano Gioni(紐約新美術館現任總策展人,與卡特蘭合作創辦了Wrong Gallery)在演講會上冒充他;他們還厚臉皮地把他們在柏林經營的另一間畫廊取名為“高古軒”。至於在古根海姆的這場回顧展,卡特蘭一開始一直沒有答應,“除非古根海姆能把我這些貴重的雕塑用架子從天花板上挂下來。”“隨便你們把這場展覽看作什麼,薩拉米香腸或是玩具都可以,”卡特蘭説。“這是我同意在那舉辦展覽的唯一條件。事實上,是那個建築本身讓我産生了這樣做的衝動。”
“我看到了畫家的調色板。”
今年51歲的卡特蘭把自己看作是受這些古怪的強迫感驅使的藝術家。他在帕多瓦長大,他的父親是一名卡車司機;他的母親是一名清潔工,患上了癌症;卡特蘭在17歲時就離開了學校,四處打工賺錢養家。至於那只要自殺的松鼠?事實上和他父母家中的那只一樣。“如果你只看到了這些作品的表面,那麼你會覺得它們很有趣,但有時候它們會變得無比地悲傷,”卡特蘭説。
在做了無數份無聊而又沒有前途的工作之後——包括在太平間看守屍體——他做了一名傢具設計師,這逐漸讓他演變成了一位藝術家。通常是他想到一個點子、一幅畫面,然後讓其他人照著樣子裝配出來。他把他所做的事描繪為一種消化的過程:他消耗各種畫面和設計理念,藝術就從另一端産生出來了。
“我們想做一個‘我愛紐約(I Love New York)’的符號,結果……”
“這是我美麗的秘訣。為什麼要在化粧品和藥物上花錢!”
回顧展對於卡特蘭來説同樣也是停止創作雕塑的一種方式,這實際上相當於他的一個隱退晚會。“難道你從來沒有感覺到疲憊、想要換一份工作嗎?”他問。“一直以來,人們都在索取、尋找某些東西。如果我真的正在創作更多的作品,那麼我早已經開始了。我不知道這樣説合不合適…如果你是在一個樂隊中,那麼你也許會感受到你在開始重復自己所做過的事了。”卡特蘭的作品正在逐漸變得昂貴起來(他去年一件名為“Untitled”的作品賣了790萬美元),這就需要創作出一些“適於防禦的、有多種理解方式的作品”,這肯定是存在壓力的。也許這變得不再那麼有趣了,或者僅僅是不再有必要了,因為他已經度過了淪陷於義大利工人階級的危險期。因此他表示他打算停止創作,讓他之前的作品來全面“接管”他的藝術生涯。“將會有一些我不會參與到其中的展覽,這就好像是我已經死了一樣。從技術上説,這不是簡單地“死了”、再也看不到人們在用你的作品做什麼事,而是説你會以另一種方式活著,由此你可以經歷很多。”
The Ninth Hour
不過,即使卡特蘭真的停止了對雕塑的創作,他也不會停止之前所説的那個“消化”的過程。他和他的合作人曾經創辦了一份名為《Permanent Food》的雜誌,它有點像是集合了其他各種雜誌的剪貼薄。不久後,“我們開始想創作自己的內容,”卡特蘭説,這個想法直接導致了《Toilet Paper》雜誌的誕生(他與攝影師Pierpaolo Ferrari一起合作的)。當代藝術收藏家Dakis Joannou名下的Deste當代藝術基金會為他們提供了資金。卡特蘭迫切地希望人們能夠了解他的想法;人們的回應對他來説是最重要的。當他的作品“The Ninth Hour”(這件雕塑描繪了教皇被一顆隕石擊中的場景)在華沙展出時,許多波蘭議會的成員都試圖把約翰·保羅的蠟像扶起來以為這位教皇贏回尊嚴;在卡特蘭的另一件作品中,一個男子因為受不了作品中被絞死的男孩的雕像,甚至還爬上樹想要把“他們”放下來。
“她是TP 4.舞臺上的馴獸員。”
在談到他為《Toilet Paper》繪製的新畫時,他説:“也許它們看起來有點像廣告畫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含義。我沒説我不喜歡廣告發揮作用的方式,事實上,我很喜歡那種圓潤諂媚的感覺。但是廣告裏的圖畫是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它們最多能持續30秒,而我卻希望它們最少能達到兩分鐘的效果。那就是我的目標,打破兩分鐘的記錄。我從來不會把我的作品當作一個玩笑來看待。”
“大家好,我是無頭雞Miracle Mike。來自40年代的真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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