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歷史很大程度上可以説是一部帝王將相史。歐洲貴族家族支脈繁茂、源遠流長,有時候家族博物館收藏的數量和品質遠遠超過許多國立美術館。
來到歐洲,參觀國立美術館當然是旅行者的首選,比如盧浮宮、奧地利國家歷史美術館、大英博物館……但您千萬不要錯過歐洲的家族博物館,如巴黎郊外香蒂伊城堡的孔德家族收藏、維也納列支登士頓家族博物館,以及波蘭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
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在波蘭首屈一指,是前往波蘭故都克拉科夫的必訪之地。在這裡,能折射出波蘭史詩般的歷史,記錄著波蘭的光榮、驕傲和血淚。
鎮館之寶
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的鎮館之寶是達芬奇的名畫《抱白貂的貴婦》,它是達芬奇僅存於世的三幅肖像作品之一。達芬奇的另兩幅肖像作品,《蒙娜麗莎的微笑》現存巴黎盧浮宮,《最後的晚餐》現存米蘭居依扎修道院。
在説《抱白貂的貴婦》之前,需得先説説它的擁有者——波蘭權貴扎爾托裏斯基家族。
十三世紀,扎爾托裏斯基大公統治立陶宛,為抵抗條頓騎士團的侵略,1385年波蘭王國和立陶宛大公國實行了王朝聯合,次年,立陶宛大公迎娶波蘭公主後成為波蘭國王,建立了延續兩個多世紀的雅蓋龍王朝。
到十七世紀,扎爾托裏斯基家族又出了一位雄心大志的王子卡什米爾。卡什米爾後來迎娶了一位波蘭公主,生育了4個孩子,大兒子Mikhal唯一的女兒嫁給了立陶宛財政大臣,生了伊莎貝拉,正是伊莎貝拉公主于1796年建立了著名的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
鎮館之寶《抱白貂的貴婦》是扎爾托裏斯基家族的一位王子1798年遊歷義大利時購得的。在歐洲之後的幾次戰爭中,《抱白貂的貴婦》曾跟隨它的主人四處奔波,19世紀初才回到波蘭。
關於《抱白貂的貴婦》,還有一個故事。1494年,達芬奇在義大利Ludovico大公府遇到塞西利亞,她是公爵的情人,當時只有15歲。達芬奇為她作畫,她説要抱一隻白貂,因她的名字在希臘語中正是“白貂”的意思。後來Ludovico大公娶了別人,塞西利亞只好離開大公府。她要求大公允許她帶走這幅畫,大公慷慨地答應了,並在米蘭又送給她一座宮殿和嫁粧,讓她在那裏和丈夫度過了余生。
美術館見證波蘭歷史
波蘭歷史上曾經歷了三次領土被瓜分。1795年,俄、普、奧三國對波蘭進行了第三次瓜分——波蘭此後從歐洲地圖上消失長達123年之久。
1796年,伊莎貝拉公主建立了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是想讓這座美術館記錄波蘭的歷史與文化。美術館第一個展廳主要存放1683年從土耳其人手中奪回維也納的戰利品,以及從波蘭其他王室成員、王宮裏轉來的收藏。除此之外,伊莎貝拉還購買了反映人類文明史的收藏,如莎士比亞坐過的椅子、羅密歐朱麗葉墳頭的殘片和古希臘古羅馬的雕塑。
1798年,扎爾托裏斯基家族的那位王子在購買達芬奇《抱白貂的貴婦》的同時,還買了拉菲爾《年輕男子的畫像》和許多古董。這位王子本人是位政治家,熱衷革命,他想使波蘭獨立的志向遠大過他對收藏的興趣。
1830年,王子參加了貴族青年在華沙的起義,失敗後被迫逃離波蘭,最後定居巴黎。在那裏他購買了LAMBERT旅館,將他的所有藏品轉移到那裏,使它成為“波蘭博物館”,藏品也是在那裏第一次向世人展出。
一戰結束後,波蘭于1918年11月恢復獨立。1920年,扎爾托裏斯基家族的這些藏品終於回到了波蘭。克拉科夫市政府在現在的地址建立了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供其存放家族收藏。
不久,二戰又給這個家族的收藏帶來了不可磨滅的打擊。1939年9月1日,德國閃擊波蘭。德軍佔領克拉科夫後將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地下室的藏品作為戰利品掠走。1940年1月,最重要的85件藏品被德軍運到德國東部城市德累斯頓,一些最珍貴的藝術品成為希特勒的私人收藏。
二戰結束後,波蘭政府要回了一些藏品,其中包括《抱白貂的貴婦》,但另一幅鎮館之寶——拉菲爾的《年輕男子的肖像》和其他843件藝術珍品宣告失蹤。
藏品的艱難回歸路
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重新開放後,由波蘭共産黨政府管理。儘管物質條件不豐富,但館內藏品基本保存完好。1991年,波蘭最高法院判決,將美術館判還給其合法主人——扎爾托裏斯基家族的後人Adam。同年,扎爾托裏斯基王子基金會成立,至今仍一直管理著這座美術館。近年來,美術館還組織到義大利、瑞典、土耳其、日本、美國等地展出。
在波蘭政府的交涉下,陸續有一些重要的收藏品被發現和歸還。
1997年9月,波蘭政府經長達5年的法律訴訟,要回了“波羅乃茲挂毯”。奧地利一個賣主在克裏斯蒂拍賣行拍賣時,波蘭政府發現了它。
2002年,一塊16世紀生産的伊斯蘭織物由美國洛杉磯縣博物館歸還。
2004年,波蘭總統夫婦訪問瑞士。一個15世紀的聖骨盒由一位私人收藏家在瑞士藝術品市場購買後歸還波蘭。
根據國際法規定,通過戰爭、搶劫、盜竊、走私等非法途徑而獲取的文化財産應返還給其原所屬國。但事實上,許多非法文化財産流通到國外又通過饋贈、拍賣等渠道轉讓,使得對非法文化財産的追回變得很複雜。波蘭索回這些失物面臨同樣的難題。
細雨濛濛中,我走出扎爾托裏斯基美術館,抬頭就見中世紀遺留的城門——就像這個民族一般佈滿滄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