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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花開的輸卵管
像深海魚的心臟及血管
接吻時的化學反應
白細胞上的HIV病毒
他們的工作聽上去充滿挑戰：想辦法給罪惡滔天的SARS病毒拍一張清晰的大頭照、詳細記錄開顱手術的每一個“恐怖”細節、跟蹤拍攝一個精子和一個受精卵如何相互結合然後孕育出一個大頭寶寶、為臨終的人們留下他們在人間的最後一張照片……做這些工作的人，不僅要像攝影師那樣掌握嫺熟的拍攝技巧，像科學家那樣熟練運用最尖端的儀器、像醫生那樣具有豐富的科學知識、像夢想家那樣有源源不斷的靈感、像個真正的勇士那樣直面凜冽的鮮血，還要像一個哲人那樣具有悲天憫人的情懷……他們是醫療攝影師。
醫療攝影：150年前就存在
亞當·庫珀是紐約格雷特內克區的長島猶太醫療中心的一名醫療攝影師。在這家忙碌的醫院裏，他的工作是拿著一架照相機在各個病室裏晃來晃去：為這家醫院的800多名醫生拍攝證件照片、為手術前的病人拍攝入檔照片，在臨終關懷病房，他還負責為將要離世的病人拍攝他們和家人最後的合影。“我會儘量利用自然光為他們拍照，然後在後期處理的時候，利用減色法來烘托當時的氣氛……這是我工作中最艱難的時刻。”
除此之外，庫珀和他的同行們還會做許多非常專業的拍攝——專業到了幾乎不像是一名攝影師可以應付得來的程度：比如在顯微鏡下為許多的病菌進行顯微攝影、或者用照相機為病人拍攝他們的病理變化及可見症狀，有的時候，他們還要跟著醫生進入手術室，將手術的全過程拍攝下來——比如開顱手術——記錄這一切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專業知識，醫療攝影師的工作將會為醫生在之後的科研提供最生動的素材。
這並不是一項新興的職業。事實上，醫療攝影這一行業已經存在了150多年。
1840年，這個職業最早在法國出現：一個叫艾爾弗雷德·鄧恩的攝影師用一種叫顯微銀版的儀器拍攝了人類骨頭、牙齒和紅細胞的一系列照片；1852年，休·韋爾奇·戴爾蒙醫生在英國的薩裏縣避難所拍了那裏的精神病人；1885年，威廉·湯姆士·傑克曼和J.D.韋伯斯特拍攝了人類視網膜；1927年，R·P·洛夫蘭拍攝了一部電影，展示了患有黃熱病的蚊子的一生；1929年F·諾依曼在德國拍攝了一部有關活細菌的電影……世界上最後一位因為天花而喪命的知名人物也是一位醫療攝影師，她叫Janet Parker，1978年，她在實驗室裏感染了暴露在外的天花病毒。她的遭遇使得英國的醫學界意識到了病原體研究的危險性，因而在科研領域做了根本性的改變。
尼爾森今年已經88歲了，但是他依然在堅持工作，並且充滿夢想。
當有人問他為何對醫療攝影幾十年如一日的抱有如此充沛的熱情，
他的回答是：因為這個工作是在對生命表達一種敬意。
對話尼爾森——
光線是醫療攝影最大的敵人
記者：還記得第一次用內窺鏡來拍照的經過嗎？
尼爾森：我的第一張內窺鏡照片是在1957年拍的，但那次我沒有拍到臉部，只拍到了大腿、手、腳、性器官等等。那個胎兒當時大約15周大，正吮著拇指，當我試著去按相機的按鈕時，發現閃光燈有故障！很多年後我才獲得下一次機會。
記者：聽説你經常會參與到這些拍攝儀器的設計過程中？
尼爾森：是的。我跟德國和日本的發明者有直接的聯繫。如果我有什麼想法，譬如，我需要一款新的直徑極小的內窺鏡，我會找到他們並和他們的工程師、發明家、光學專家討論。然後他們就開始動手。你知道要做一個直徑只有三分之一毫米的鏡頭是很難很難的。但我已經訂了一款極小的微型內窺鏡。直徑大約是十五分之一毫米，甚至更小。
記者：你的工作十分有挑戰性。
尼爾森：極度困難。光線是我最大的敵人。我拍攝的對象大都非常小，而且身處非常黑暗的環境，我們不得不在極其微弱的光線下工作。我們用光纖傳光。空間足夠大的時候，我們還會從側面打光。這樣我就能夠看清楚一切：比如胎兒的心跳和臍帶……真的非常漂亮！
記者：你的攝影似乎總是在揭示最不可思議的東西。我很好奇你揭示的東西有沒有令你失望過。
尼爾森：這太經常了。事情經常不按照我們的預期發展。比如女性的卵細胞在體內死去，受精卵細胞在體內不再發育——只有40%的受精細胞會在體內培育，在體外的試管中就更難了。所以，當然了，我們經常失望。
記者：工作中最讓你興奮的是什麼？
尼爾森：用一些大家都熟悉的東西去給人們驚喜。比如人類的繁衍，人體本身，以及大自然等等。嘗試著去創造、或者看到一些以前不為人知的東西——這一直都是我的夢想。這需要依靠最新的科學技術，同時也需要好的創意。能夠做出精彩的創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第一個拍攝HIV和SARS病毒的人
《一個孩子的誕生》被送上太空
醫療攝影師用他們的作品不僅在很大程度上推進了醫療的發展，也用一種生動而藝術的方式拉近了科學研究與大眾之間的距離。那些最優秀的醫療攝影師，他們的身份界定因此而變得模糊，因為他們同時兼具了科學家和藝術工作者的雙重身份。當今世界範圍內最著名的醫療攝影師藍奈特·尼爾森（Lennart Nilsson）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
尼爾森1922年出生於瑞典，11歲的時候從父親手裏得到了人生當中的第一架照相機，最早的拍攝對像是家門口的螞蟻。成年之後，尼爾森成為一名自由攝影師大概是在上個世紀50年代，一個偶然的機會，尼爾森受某家雜誌的邀請拍攝一個關於墮胎的專題，在醫院實驗室的玻璃罐裏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類胚胎：“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當父親，本來以為胚胎會是一團肉，沒有想到它們和我們一樣，有手有腳有頭……我覺得特別震驚。”
尼爾森由此開始對醫療攝影産生了一發不可收拾的興趣。當時，有一种經過特別設計的、直徑1毫米，鏡頭視角170°，最短焦距1.5mm的內窺鏡剛剛問世，尼爾森借著這個技術革命的“東風”得以窺探到一個奇妙無比的微觀世界。他將照相機與內窺鏡連接在一起，拍攝到了世界上第一張活的人類胚胎。從1965年開始，他用整整十年的時間拍攝了專題攝影《一個孩子的誕生》，詳細地記錄了人類生命萌芽的全部過程。借助尼爾森的作品，人類第一次透過彩色的影像看清楚自己生命的奧秘。
為了更好做一名醫療攝影師，尼爾森還到瑞典的醫學院去進修。他的作品成為引導科研發展的重要動力。他是世界上第一個清晰地拍攝到HIV病毒的人，因為這張照片，科學家們對HIV病毒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知道了為什麼非洲地區有一部分人永遠都不會得艾滋病的原因；在2003年，尼爾森又第一個拍攝出了彩色的SARS病毒。
尼爾森在攝影界的名氣一點兒都不比在醫學界的小。他的作品不僅被許多科研機構收藏，也被包括紐約當代美術館在內的眾多當代藝術館視為珍品。美國太空總署甚至將他的作品《一個孩子的誕生》轉錄在金屬盤上，然後用宇宙飛船送上了太空，作為送給外星人的禮物。
《一個孩子的誕生》之20周的胚胎
尼爾森詳解拍攝過程
記者：內窺鏡是從子宮頸裏通進人體的嗎？
尼爾森：不，是像羊膜穿刺術那樣通過腹腔進入子宮壁的。內窺鏡的直徑是0.6毫米，和針頭綁在一起，能很順暢地檢查人類胚胎。
記者：鏡頭是什麼樣的？
尼爾森: 鏡頭也很小，直徑只有0.5毫米。
接吻時的化學反應
尼爾森的最新計劃是拍一部“愛情片”——有關在愛情産生的時候，人們的體內發生的奇異的化學變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