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費莉亞 油畫 1996年
憎恨的回憶中去,畫面具有一種時光穿梭、夢幻般的真實。在1979年畫的《黃昏的擁抱》中,描繪了黃昏時分一對似在海裏相擁的戀人,身邊有著在他的畫面中常見的浮游生物,又打破了透視規律,製造出一種錯覺;在最親密的時刻襯以背景那荒涼的海岸、岩石與灰色的城市,古老滄桑,一派無生命跡象的孤獨,表達了作者對愛的嚮往與灰澀的記憶。“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也許可作為此畫之圖解吧。這種感情,正是後現代主義社會中,人們在機械化時代淪為極大豐富的物質的奴隸,以及人與人相互關係和感情冷漠的普遍反感心理在作品中的反映。
山茶花 油畫 1997年
上世紀90年代至今,納蘭霍的畫風逐漸轉向隱蔽性的超現實主義。作品變得純凈、透明,在“真實”的描繪之中,滲透著強烈的象徵意味。薩特曾説:“美,並非是單一的,它必須是兩種因素的統一:一是它的可視性,二是它的隱蔽性。”這句話在納蘭霍的畫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現。《注目維也納》(2005年),以寫實手法描繪了窗外的俯瞰景觀,甚至路邊的每一把椅子都描繪得非常到位。但在窗戶上畫了一個圓圈,其中有一隻流淚的眼睛,或許是畫家的想像,或許是玻璃的反射,把一幅平淡無奇的風景畫帶到歷史的永恒中去,畫面的和平景象表現出畫家對人生、對社會、對歷史與災難後的深思。在靜物畫中,納蘭霍將一枝花或放置在一個單獨的桌子上,或淩空放置於大海的前面,隱喻性不言自明。在1997年畫的《山茶花》中,描繪一棵茶花放置在海灘前面的中間部分,乍一看呈現的是春光明媚的景象,仔細一看,油光茂盛的葉子襯托的卻是將要開敗的山茶花,花的枯萎邊緣進行了一絲不茍的描繪,以遊人嬉戲卻不知大雨將臨的場景為襯托,表現了生命的脆弱、美好的短暫。
在納蘭霍常採用的擁抱題材中,近期所畫的《海和其他宇宙》(2005年),表現戀人的擁抱與上世紀70年代畫的《黃昏的擁抱》有著明顯的不同,近期的色彩較70年代更加明靜、潤澤,海面清澈、透明,空氣一塵不染,充滿亦真亦幻之感,表現出一種天使般的愛情觀,而擁抱也成了映在玻璃上、懸在空中的擁抱,像是照片的疊加,人物施色猶如水彩般輕快,畫面沒有了沉重的宇宙洪荒之感,有的只是永恒。
未來微笑的蒙面人 混合技法鉛筆畫 1978年
這就是納蘭霍的繪畫世界:用傳統手法對物象賦予極真實的描繪,那枯萎的花、空空的衣服、流淚的眼睛、破碎的影像、純凈的海景,如同畫家在與時空、與靈魂的對話。正是這種表現真我的魅力,使納蘭霍贏得了大眾的讚譽:1979年被評為西班牙“當年最佳造型藝術家”;1995年,被授予十字勳章以表彰其對西班牙藝術的貢獻。他的作品還經常在世界各國展出,影響著一大批青年藝術家。
如果説觀者心目中的當代繪畫藝術大都以快照般構圖、大色塊、迅急筆觸等為特點,西班牙畫家愛德華多·納蘭霍則是用古典寫實手法,表現了當代人的心靈景觀。在他的作品中,用內心潛意識的思維表現對宇宙時空的想像,充滿著詩意般的夢幻。無論是材料上的油畫還是素描,或是內容上的裸體、肖像還是其他題材,均刻畫細膩嚴謹,調子豐富,柔美虛幻,給人一種迷蒙淡雅的美感。然而,在此美感中,都充滿著一種關於時間與記憶的傷感。畫面中那些紡織品、紙張、頭骨、玩偶、人像、玻璃杯、鮮花、海景,以一種夢幻般的具有隱蔽性的超現實主義方式打破常規,表現畫家內心的或是渴望,或是追憶,或是對人生、對生活的理解,展現了一個當代人的心靈景觀。這一切,是與畫家成長與生活的時代分不開的。
注目維也納 油畫 2005年
藝術家恩瑞克·多諾索對納蘭霍的最近專訪中説:納蘭霍認為“環境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不管喜歡與否,都成為我們的一部分。正是如此,造就了藝術風格的迥異。”農民家庭出身和成長的生活環境、時代環境,奠定了納蘭霍感傷的寫實繪畫基調。家境的貧寒,使得納蘭霍學習勤奮刻苦,加上天資敏慧,學業進步極快,成績優異,並因此獲得了各種獎勵。1960年獲教育部的獎學金,使他得以進入首都馬德里的聖費爾南多高等美術學院深造。1969年獲卡斯特爾布蘭科基金會的資助,去巴黎考察最前衛藝術,進行了從印象主義到表現主義,到後立體主義,再到抽象藝術等多種風格的嘗試。回到馬德里後,他意識到,自己被潮流所左右,在藝術的天地裏失去了自己的語言。痛定思痛,他決定順從自己的本性,像幼年時那樣,以真誠之心,安心於畫室,不受外界干擾,用繪畫直抒自己的情感。他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具象表現,自1970年至今,一路進行著寫實繪畫的探索。他雖然喜歡逼真描繪物象,但傾向於捕捉“心理的、杜撰的、超現實的或想像的成分”。這正是上溯至他所成長國度的大師格裏柯、戈雅等超現實意味的歷史經驗因素的傳統作用,也有畢加索的影響。
在上世紀70年代至今的繪畫道路上,納蘭霍的繪畫風格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70—80年代,他的繪畫表現手法為超現實意味的錯覺寫實主義。他利用舊物、舊照片,抒發思古懷舊的幽情,用色多為古典繪畫中的棕褐色。而歐洲在世界大戰背景下成長起來的那批藝術家作品中或多或少都帶有一些“殘缺之美”傾向。這正像他自己所説的:“我讚美進步積極的一面,但我更迷戀那些還使我激動不已的回憶”,他堅持著自己的夢想。《向軍靴致敬》(1979年)描繪了閒置在寧靜陽光下的破舊軍靴、軍隊神甫使用的十字架和帶基督受難像的念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