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振華
廣州有一幫網友在地鐵二號線做“不穿褲子坐地鐵”的行為藝術,在地鐵上將長褲脫掉,只剩下短褲、短裙,希望“在公共場所製造樂趣和驚異,倡導低碳生活方式,宣傳廣州亞運盛會。”
從藝術的角度來分析這個“行為”,它最大的問題是原創性不夠。由於直接模倣了國外類似的行為,所以將來恐怕沒有行為藝術的研究者會把這個“行為”當成一個典型的案例。不過,這個“行為”即使沒成為“藝術”,至少也能成為一個轟動的新聞。
我們的社會就是這樣的,沒樂子人們會找點樂子,沒有新聞也總是會有人出來製造一些新聞。如果把不穿褲子坐地鐵當成一個樂子,當成一個城市幽默,就是為了博得大家一樂,讓城市生活多一點花絮和談資,其實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除了一樂,它還有什麼其他的意義呢?其意義之一,我們可以通過人們對這件事情的反應,部分地窺視我們社會人群對於行為藝術態度的變化。
大體而言,我們的社會人群變得越來越寬容了。據説當這14個人在地鐵紀念堂站合影留念時,一名地鐵工作人員過來了,這些人亂作一團,不知如何應對,可這位地鐵工作人員只是緩緩説道:“請不要搞這麼久!”合照後,一行人“快閃”。
應該向這個地鐵工作人員致敬,他沒有採用不恰當的過激行為,沒有大驚小怪,小題大做。對於地鐵乘客,只要按章購票,在乘車期間沒有妨礙他人,地鐵工作人員對他們就應該一視同仁。如果擔心這種行為可能影響列車運作秩序時,做一下善意的提醒,這是在盡他的責任。
一個社會是要有規矩和秩序,但是又不能因此而陷於刻板和單調。在歐洲旅行時,地鐵上不乏一些通過演奏樂器進行乞討的人,地鐵工作人員一般不制止。在出站閘口,有個別青年甚至不買票,從檢票閘口躍身而過,快速跑掉,地鐵工作人員也沒有去追趕。當社會秩序大體上處於穩定狀態的時候,可以允許個別例外的出現,社會對一些非常態現象的寬容,常常是一種富於人情味的體現。
當這些廣州網友在地鐵上脫掉長褲的時候,我相信他們心裏其實是特別沒底的,他們是白領,混到這樣並不容易。他們只想要一點超越生活常規之外的刺激,不想把事情搞大,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遇到制止,他們的理由大概有兩個:第一,國外就有這樣做的,中國正在融入國際社會,我們為什麼不能做?第二,我們這麼做是有意義的,是為了宣傳“廣州亞運”、“低碳生活”。
這些口號,只是為了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正當性的理由,你可以反對我脫褲子,但是你不能反對亞運,反對低碳吧!反過來,為了好玩,我可以把亞運、低碳拿來當護身符,乘機把我的褲子脫掉,這夠機靈了吧!誰讓你是一個崇尚口號的社會呢?從這個角度解讀這個行為,等於説,當社會不準備接受這個行為的時候,他們也可以乘機利用社會現有的習性,把社會輕輕地涮一把。
我倒是希望,哪天人們純粹就是為了好玩而玩,為了藝術而藝術。在法律和道德允許的範圍內,展現自己的個性、想像力和童心,不必硬拉幾句口號來當做虎皮。
當生活面臨很多壓力的時候,大家都要放輕鬆。一些人做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情,除了是一種減壓和解脫,同時,也給這個社會增添一些另類的色彩。如果社會缺乏必要的寬容度,沒有一種足夠開明的心態,那就不好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