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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力均被低估了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1-07 14:37:25 | 文章來源: 東方視覺

在網上看到朱其批評方力均的文章,在好奇心的驅動下專程去看《方力鈞:時間線索》。看了展覽後,覺得沒有網路所説的“天價是怎樣煉成的”的感覺,反而覺得整個展覽做的象一個“答師宴”。也就是方力均對影響過他的名家,幫助過他的師長、朋友、同學、師弟逐一點名出來,特別是在方力均經濟最困難時期那兩年,約有十二三人幫助過他。

展覽現場就是資料陳列,帶有樸素感,陳列了方力均從童年到如今的資料,還有他近年的作品,但看了之後沒有感到拔高和升級了方力均的感覺。也沒有朱其《“個人的哈欠”何以變成“時代的吶喊”? ——對方力均文獻展的宏大吹捧和學術“拔高”》一文的感覺。

朱其文章説:“某網站搞的視頻訪談,策劃人也將方力均‘拔高’到與崔健、王朔同樣重要的時代地位。

“我覺得這無異於是對徐敬亞、崔健、王朔的貶低,與徐敬亞、崔健的知識分子思考和精神性甚至王朔徹底的玩世精神,絕不是方力均所能比肩的。從時代的文化影響、思想性以及反主流精神看,崔健、王朔都是對整個中國社會産生過批判性影響的人,而方力均在同時代的影響基本上沒有越出美術圈。

“而從近些年的文化操守的堅守看,崔健、王朔基本上保持著與二十年前一貫的立場,方力均則是在官方、商業、江湖、西方‘腳踩’多頭船,左右逢源毫無文化立場,並拿所謂的藝術家個人的自由和自足性作為‘合理化’藉口。

“王朔和徐敬亞我沒有直接接觸過,崔健我今年在朋友聚會中有過謀面,我覺得崔健至今保持著與主流的距離以及對中國現實的思考狀態,將方力均近些年的佛教化和虛無主義創作及其對主流的沒有知識分子立場的‘江湖化’態度,與崔健相提並論,實在誇張得不行。‘玩世性’也不等於‘批判性’,比‘批判性’還是低了一個層次”。

我想説,如今崔健也跨界導演了,王朔也寫起虛無縹緲的禪宗,也媒體炒作天價稿費了,他們如今又何來“知識分子立場的‘批判性’”,對比“方力均近些年的佛教化和虛無主義創作”也是彼此彼此,半斤對八兩,又何必厚此薄彼呢?

朱其的文章讓我記起08年網路批吳冠中,對此魯虹心中不平,撰寫文章説:“評價一個藝術家與作品不能離開特定的歷史背景。”意思是説評論吳冠中要基於他所處的80年代來看,不是用今天當代藝術的眼光來看。於是王南溟回應説為什麼不能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難道用今天的眼光來評論就沒有意義?就沒有作用?由此詬魯虹評論觀為“歷史意識”。

這樣我就想,評價方力均與崔健、王朔是否具有同樣重要的時代地位,為什麼要放入90年代來看?為什麼要跟崔健、王朔影響了一代人來比呢?這是“以方之短,攻彼之長”。要以另一種眼光來看,也就是以王南溟的觀點,用今天2010年的眼光來評論方力均90年代的地位。這樣就會發現方力均確實與崔健、王朔具有同樣重要的時代地位。

首先從當代藝術本質來説。

“當代藝術注重反映時代現實的問題,並不注重形式,可以是裝置,錄相,行為,觀念,關鍵是所表達的手法能否更好地達到所指。其形式可以從各種藝術中如電影、戲劇、音樂、建築等藝術中提煉出一些元素綜合起來形成“視覺藝術”,以探討未來的理念,手法上用聲、光、電、等手段對受眾視覺、心理形成獨特的可視化的描述。還因為當代藝術中前衛性、先鋒性的晦澀難懂,故策展時都有一定的主題和視野指引,也即理念。其實當代藝術展是選取一個角度來進行廣泛的理論尋找,或理念探討,在這一過程中以挖掘出優秀的作品來代表理念。能代表理念的當代藝術品價值應該很高。綜合説,當代藝術呼聲甚囂塵上是尋找“鮮活”理念,“鮮活”的理念對各種平臺和團隊都管用,所以當代藝術品的本質最主要是看理念。有價值的當代藝術應能引起情感波動,並且本身有理念指引,作品最好有理念上的脈絡,並有所獨到創新,還要有品味,帶高品位的作品,帶有理念共性,能形成理念共識的作品,能看出藝術家有長期不懈的理念追求,能感受到理念閃爍的作品很重要。一句話,當代藝術的本質是理念先行。另外,理念中最有核心價值的部分是神韻,何為神韻呢?韻:這裡是指帶有規律性和共識性的東西,神韻就是當代藝術的精魂,也就是本質”(《當代藝術的本質:理念中的神韻》陳健強)。

以今天的眼光回過頭來看方力均,他的作品能很好地代表了當時的文化理念,並形成了理念共識,並且他的作品可視了那時的理念共識,形成了理念符號,這種時代作用不是以他90年代沒産生崔健、王朔的影響,及當時的時代影響力沒超過就不及。

這樣説還凸現朱其有一個誤區。藝術家及藝術作品的影響力及價值不一定是産生於作品完成的時代,其價值可以發生於20年後,50年後,及後世才承認,此類例子不少,凡高就是一個例子。

我們看回90年代初,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社會主義陣營解體後,中國文化界以往那種理想主義,宏大敘事顯得茫然。而那時出現了一個“呵欠”,表達了一種態度,一個立場,一種不合作的態度,一種個體自由,等等。因為可以闡述的理念共識很多,顯得出是一種東方式的表達,也很形象地、充分地説明那個年代的理念,並形成那個年代的理念共識。不單是那個年代的理念共識,還形成了那個年代的理念符號,並是個人自由式的符號,並且廣為流淌。由此來看,方力均的社會地位及得上崔健、王朔,只不過他的價值未被很好地挖掘、梳理。

説回朱其的《“個人的哈欠”何以變成“時代的吶喊”? ——對方力均文獻展的宏大吹捧和學術“拔高”》一文,題目像日報的題目,內容像報紙文章一樣包含幾個內容。內容上是説方力均文獻展太過“宏大吹捧和學術‘拔高’”。但縱覽全文後感覺怎麼有把方力均貶得很低的感覺呢?跟我以往對當代藝術界的方力均的感覺是兩碼事,所以專程去美術館看一看。

現場看到的感覺從三個趨勢來看方力均。

其一從整個90年代油畫界流行個人圖式説起。我是讀廣州美院油畫係的,深知90年代油畫界颳起一陣一陣的風,出來一個大師就跟風一個,有弗洛伊德、波爾斯坦、巴爾丟斯、洛佩斯等等,導致整個油畫界出現了追求個人圖式成風。以至最後發展氾濫,形成油畫界為了個人面貌,為了個人的標識而圖式化,是一種急功近利的浮躁行為。

90年代就成功的並有個人圖式的藝術家有毛焰、蘇新平等等,他們具有個人圖式之餘偏向學院派方面發展,即是還很講技法和語言。但方力均90年代就出現了光頭形象,個人圖式,雖不一定是他最早,但以今天的眼光回望,無疑是他的光頭做的最好。他的高明就是他沒有往技法和製作上靠,而是在個人圖式之上表達了個人的理念,畫出他個人真實的流露,畫出他對社會的感受,也即是表達個人對社會(包括文獻展上説的聽崔健,看王朔)得來的個人內心與直覺所流露的符號,從而具有切入時代性,這是他圖式上的成功。

其二、俗話説三年一代溝,十年一時代,從2000世紀頭十年來看,整個藝術界颳起了一個大勢,就是——藝壇回潮。從90年代起,由於經濟形勢大好,藝術界很多藝術家下海,從事裝修、廣告、行雕等,但到了2000年,很多在海裏嗆了水的或已賺夠了的紛紛上岸拿回畫筆。畢竟除了金錢外,他們人生事業最大的資本還是早年的藝術,加上藝術是可以寄託精神的載體,加上經濟形勢不好,市場遊戲規則完善,也只能回到藝術,所以説新千年整個年代是回潮。

在回潮的年代下看回方力均,從他文獻資料展可以看到,他90年代初有兩年非常貧困,加上之前有訪談説他曾經一個牛肉丸過一天,也堅持藝術創作,並且他今天買“天價”的作品多是那時創作的,這種藝術的執著對比回潮的藝術家,加上他今天的成績也凸現他的價值。

其三、新世紀這十年,當代藝術界又有另一個十年大勢,就是全國各地興辦藝術園及藝術産業區,而當中以宋莊最為宏大,最為有影響,而追溯藝術産業區的前軀無疑首推圓明園藝術村,而現在看回藝術區裏的藝術家,無疑方力均是個典型,是個代表。

今天説起當代藝術的概念,可謂眾説紛紜,各説各的理。但説起當代藝術家的典型形態可能沒有多少人有異議。如當代藝術家一般是野生動物,不在體制中,作品不追求技法,表達的是個人對社會的真實感受,對當代發生的社會問題做出表述。他們的作品講究主題,講究一貫的理念。他們的生活方式和藝術理念和作品形態都結合相一致。由於沒有體制的溫床,也沒有學院派的金字招牌,他們聚在一起抱團取暖,形成團隊力量。這樣聚在一起志在營造一個平臺,從而相互之間有個交流,藝術很在乎交流。這些藝術家多聚在城鄉結合部的農村,是因為那裏的租金便宜,他們都是藝術執著者,都立志成為職業藝術家。

而我們以今天的眼光來看,方力均從園明園到宋莊,這樣一路走來,無疑是當代藝術家形態的典型,並是先行者。

縱覽來看,方力均的時代影響力及得上崔健、王朔,只是他的價值未被很好鉤沉,他的價值被低估了。

追溯朱其對方力均的看法,是由於他的理論觀點造成的。

從他的另一篇文章《當代藝術的第一要義》看出。朱其説:“人類進入現代社會以來,不管是什麼潮流的藝術,藝術的批判性始終是一個決定性的核心價值”。

朱其説的當代藝術的第一要義是批判性。我表示異議,我以為這樣的理論研究是方法論出了問題,是把理論研究切片化了,標本化了,或者説靜態化了,其二是理論研究的方法論沒有系統化,其三是沒有聯繫起來看。

用系統的眼光來看,當代藝術在國外叫現代藝術和後現代藝術,中國2000年前叫新潮藝術、前衛藝術、先鋒藝術、實驗藝術,只是這十年來中國批評界多用當代藝術來表述。因此,朱其説當代藝術自“人類進入現代社會以來”的第一要義説就籠統了。

用發展的眼光來看,杜尚應該是偉大的當代藝術家,難道杜尚的當代藝術的第一要義是批判性,但美術史的定論往往説他的開拓性,説是什麼鼻祖等等。當然他有批判性,甚至於對傳統藝術具有顛覆性,但大破是為了大立,他開拓性是第一,批判性是第二,如果説他的當代藝術的第一要義是批判性我以為不妥。

以聯繫的眼光、跨專業的眼光來看,如果當代藝術的第一要義是批判性,那麼陳丹青的文章及他對當代藝術院,對教育批判夠當代了吧!但這又如何呢!這只是他言論的大膽,身份的特殊,但對教育改革又於事何補,能提出改革方案嗎?

如果説第一要義是批判性,那麼,藝術網路對罵夠當代了,但是于理論界被詬為“坐臺、吹鼓手”等核心問題又有何建設性,魯虹和王南溟對著幹夠批判性了吧,整個藝術批評界對著罵現象夠當代了吧,又如何呢?這只是媒體人才最喜歡的批判性。批來批去就能發展嗎?就能解決問題嗎?我以為,批完要明確地提出解決方案來,提出發展戰略來,不然只是媒體人喜歡的急功近利的眼球效應。

況且批來批去,各説各的理,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那如何辦呢?跨專業比方説,就象當初姓資姓社的爭論,最後都轉到物質經濟去了(比方為轉到一個新理論上去),雖然物質經濟有物質經濟的問題,但如果姓資姓社一直爭下去,也就是一直全藝術界互相批判,包括互相對罵,這個藝術界不是一直亂下去嗎?為什麼就沒有新的理論、新的思想,那怕是改裝過的思想,來改變藝術界的問題,社會需要新觀點、新思維、新理論,新思想,哪怕新角度,這是發展戰略問題,這才是最老大難問題。所以我曾撰文《當代藝術的本質:理念中的神韻》,當代藝術的本質也就是第一要義是理念中的神韻,神韻在這裡是指帶有規律性和共識性的東西,

以上是為看完朱其文章和展覽《方力鈞:時間線索》的感受。

2010年1月6日星期二于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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