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文近影
雙手接過楊院長的名片,老爺子笑呵呵地對我説:“我的名片上什麼都沒有。”
果然,名片上只有“楊延文”3個大字,沒有職位、頭銜等等名片上本該有的字眼。楊延文,現任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院長、中國美協中國畫藝委會委員、北京市藝術系列高級職稱評委會副主任、中國美協理事、全國政協委員、國家一級美術師,還是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有突出貢獻專家。
畫家在畫卷上善於留白,而這名片上的“留白”不免使人愕然。轉念一想,這些頭銜對老爺子來説只是過眼浮雲,也許只有“楊延文”3個大字才是他想要別人記住的。
“我最怕被尊重”
楊老戲稱自己是“下崗之後又上崗”。在今年9月7日就任書畫院院長之前,他辭去了任了8年的北京畫院藝術委員會主任的職務。主動給自己“下崗”的他怎麼又願意再次“上崗”呢?老爺子哈哈一笑:“我這個人呀,最怕被尊重。一被尊重,我這支股票就被書畫院套牢了。”國務院參事室相關領導幾次找楊延文談話,希望他接過書畫院的擔子。畫家固然愛無官一身輕的灑脫,但是他“最怕被尊重”,於是還是被“套牢”了。
楊老的性格是要麼不做,做就要做最好。落實到工作上,就是一種強烈的使命感。年逾古稀的老爺子每天早上7點半就到了單位,比年輕人來得都早。“我要帶頭嘛,不能光去管別人,我自己先以身作則。”
老爺子笑聲爽朗,精神抖擻,“鬢微霜,又何妨?”辦起事情來雷厲風行,效率高得驚人。剛剛走馬上任幾把火就燒得轟轟烈烈。給書畫院成立理事會,並將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十幾位書畫家聘為理事,另外聘任相關領導、企業家等進入理事會共同協理書畫院;召集安徽等4家省級文史研究館館長開調研會,以廣東省文史研究館為依託成立南方分院,另外3個分院正在籌備中;已經和榮寶齋簽署好協議為80歲以上的老書畫家們出版《耆碩留真》,為老藝術家們合冊成書,留住經典,計劃明年內出齊;明年3月份召集全國各省文史研究館代表開“杏林雅集”年會,討論在今天這樣日新月異活力十足的社會如何發展書畫藝術……後年是中央文史研究館建館60週年,楊延文還計劃屆時舉辦一系列全新的大規模多視角的慶祝活動,讓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得以雄風展現,發揮應有的影響力。
楊老認為,要想辦好書畫院,指導思想要明確:“我要把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辦成富有特色,具有民族精神,代表國家水準,不斷推出大家,善於提攜新人的一流畫院。”
“所有的傳統,在當時都是創新。”
楊老一直是一個不斷突破自我、時時勇於創新的畫家。科班油畫出身的他國畫山水也享譽畫壇。對於他來説,遊弋在油畫與國畫之間是如魚在水,怡然自得。二者只是工具性能不同,而其內在的藝術本質則萬變不離其宗。放下油彩轉向墨彩,楊老總是不滿足,總是想要探索新的領域。“藝多不壓身”,他笑著説:“我覺得一個好的畫家應該是全面的,多才多藝嘛。而最終各種藝術的技巧融會貫通,才能觸摸到一種境界。”
“我一生都反對重復。”多層面的探索,不斷的自我融合,內在學養的不斷演進,新技巧的學習和糅合,旨在創作新作品。這個“新”不是畫出一幅畫來就是新作品了,不落窠臼才算是新。不能重復自己,是楊老創新的一個基本要求。
可能有人會奇怪楊老為何如此執著于“新”。好好的承繼傳統不是也很好嗎?他回答:“任何一個傳統的技巧或表現方法都無法承載今天這麼一個生機勃勃的社會對藝術的高要求。我們只有按這個時代的精神來出新,藝術才能夠完成它應有的使命。”是的,如今的經典,在誕生伊始何嘗不都是新作品呢?固守所謂“傳統”只能走向沒落和消亡,“所有的傳統,在當時都是創新。”
作為書畫院的院長,楊老當然還是強調要“新”:一是要提攜推薦新人,二是要藝術家們出新作品。管理上也要“新”:辦書畫展不要藝術家們捐出作品,而是借出好作品,展出結束完璧歸趙——只有這樣書畫家們才舍得把他們的心頭之愛拿出來。此次“大道同行——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特邀展”,也是全新的模式:耄耋之年的老書畫家與較為年輕的書畫家一起,油畫和國畫一起,書法與畫作一起。楊院長笑稱他這是在做一個書畫界的“佛跳墻”:“這是一個一加一大於二的過程,八個人,每人七八件作品,欣賞起來不會疲勞,並且不同風格的作品正好起到相互襯托的作用。”他相信,這樣的形式會成為一種新的展出模式。
“這個時代的盤子裏一定有珍珠”
楊老坦言他不喜歡某些感嘆今不如昔的言論。有人感嘆説中國再不會産生魯迅,魯迅時代的中國和當今的中國不同。不同的時代必然産生具有不同影響力的大家。正如楊老在前幾日的《大道同行》媒體見面會上所説:“我們的國家還從沒有像今天那麼強盛過。”和諧盛世,自然沒有了魯迅時代的唇槍舌劍,富有生機的中國定會産生屬於她自己時代的經典藝術和大家。
“我們的國策是科學發展觀,什麼意思,是進步的意思。怎麼才能進步?創新才能進步。一個全新的社會要求全新的藝術作品,現在是新的藝術作品,將來就會成為經典。”楊老的話透出了強烈的時代感和使命感。明明是年逾古稀的老人,卻比很多年輕人都更真切的洞悉時代的脈搏。“我相信,我們這個時代盤子裏一定有珍珠。”這個珍珠,就是新的作品,也即是明天的經典。作為書畫院的院長,楊老要培養珍珠、發現珍珠,作為畫家,更要不斷地創造珍珠。
繁忙的公務佔用了楊老的大部分時間,對於創作是不是會有一定的影響呢?面對我的詢問,楊老點點頭:“確實是佔用了我很多的時間,不過這種事情有失有得。管理開拓了我的思路,讓我更多地接觸了藝術之外的領域,這對於我的創作是特別有利的。工作使我變得年輕,變得天真,讓我更加渴求對於知識的吸納。另外,作為書畫院的領頭人,對於我也是一個激勵,因為藝術上我也得做個領頭羊。公務佔用掉的時間,我可以利用閒散時間補回來。越忙越激勵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收入《大道同行》畫冊的《余暉》、《隙縫中的生命》就是楊老今年新創作的,可見公務繁忙果真沒有影響到藝術創作,不但有量,還有質的保證。楊老認為工作和創作並不是矛盾的,工作是創作的調節,就像是食品中的調味料一樣,有了調味料,才會多姿多彩,回味雋永。再説,創作本身不是工廠裏生産商品,而是必須有激情,有思考,達到不吐不快的火候時噴薄而出,才會是生動的好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