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于自然

時間:2011-02-25 11:30:05 | 來源:藝術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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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畫,區別於一般的看,叫做欣賞,叫做“品味”。品畫,像是品嘗食物。叫做“品”,這動作就從容一些,就節奏慢下來,就想像某位先生品茶,小口小口,含在嘴裏,咽下去之後還搖頭點頭地回味無窮。渴極了吞下去就不是品,好茶也糟蹋了,裏頭細細緻致的味道全白搭了。

  品畫就是細細緻致看,靜心看,看進去。

  古人講畫分四品,最高的是“逸”品,往下逐次為“神”品、“妙”品、“能”品。用這種標準去品畫,其實不是看重作品的題材、體裁,也不是去追究作品的圖式、樣式,更不是作品的什麼觀念、什麼理念。相比之下,品畫,古人所謂的品畫更加抓住要害,也更加細緻深入。

  逸。隱逸的逸,飄逸的逸。作為一種境界令人嚮往。它那種境界與隆重排場的東西相對立;含蓄隱逸。它又與嚴謹的規矩格式相對立;自由舒展。

  逸品,它不是特指任何一種畫法樣式風格流派,而是各家各派都可以追求的境界。它應該是畫裏的境界,更是畫家本人的精神境界。既而作者能不能達到逸的境界,正是作者是否從眼前直接利益中超脫出來取得精神自由的標誌。比如,為了賣畫,再比如,為了標新,為了立異,等等。下筆之中總想著參展,參什麼展,獲什麼獎。這種“雄心壯志”品格不高,斷然與逸品無緣,它們污染著畫布,遠不如純粹為了“好玩”、為了“有趣”而作畫消遣的乾淨。反之,沒什麼直接的用處,這種畫也許才有意思。有用處的畫是全然不同的另外的事情了。獲獎賣畫都算是有用場但等而下之的用場。那麼,如果不是等而下之的用場,而是好用場呢?比如抗戰之類。我想,抗戰的畫再好也出不來逸品的。因為它的精神內涵本身已經框定在萬眾一心的主題,全然不需要作者個人再精緻地摸索其微妙深幽。可以出神品,可以達到天人合一的狀態,可以高於謹細,高於“以似為功”的能品。比如《開國大典》。它的好處,它的有意思之處都不是逸品、逸格所求的東西。再比如,當下的有觀唸有想法的某些重量級的作品。

  逸品推重自然的品格、自然的態度。

  自然,是指率真,不做作;素樸,不拘泥。

  大至全幅,小至筆墨,都能夠以逸品精神看待。推重自自然然落落大方,講究的是作者主體氣度情懷,不分具象抽象寫實表現的門類。逸格的所謂自然,在筆墨運用上,不是指胸有成竹,落筆如神槍手的那種精確得如有神助,而是指那種如斷如續,如行如止,如醒如醉,懇懇切切無法復述的筆墨。它們生成于自然,它們生成的軌跡既微妙又脆弱,像是飄忽的遊絲,被外界觸動而成形,一旦成形也還是説不清楚究竟是些什麼觸動它成了這般絕妙。這種筆墨,這種色彩,這種“繪畫語言”,都不是熟能生巧的産物,都不是“意圖”或“主題”直接推衍出來的工具,都不只是“思想”的説明書,它們包含思想但是大於思想,它們生成于語言的法則之外,語言的法則總是想描述歸納它們而不能。它們的品格是樸素,是自然,而不是所謂名士的瀟灑或者秀出來的飄逸。

  他在畫著,同時也是在感受著。這當中有筆墨自然生成。求於筆墨之外,才有逸格的筆墨。

  不拘于成見,留有餘地。

  留下呼吸的空間,留下反思的空間。所謂有實也要有虛,虛一點,淡一些,不落歧徑也不入時趨,不彰顯自己有來頭、説話橫、有分量。

  所以畫面上留有誤筆、留有誤墨,不用統統掩飾掉,銷贓滅跡假裝一貫正確。畫面在作畫的過程中自然生成,像一棵大樹,左生一枝右生一杈,春去秋來花開葉落,高興寫字也好,高興塗抹也好,都隨興之所至。沒有刻意,沒有執著,任憑那過程自然地運作,爛漫天真,出於意表,得之自然。

  這種畫不能全按著設計來施工完成。

  這種畫也不便於歸納其構思、意圖,不便於解説,不便於批評界把握,也不便於領導,不便於群眾喜聞樂見。茶葉不比糖更甜美順口,是它經得住品,有意思。所以,無論這世道怎麼發達了,進化了,也還是把自己的好東西保護住,眼也別進化得越來越糙了,口味也越來越粗糙了,那樣進步不值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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