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王家新
被未來囚禁 在無言的等待中 雕琢裏
在拂曉光芒初現 等待未知的明天 等那些
不知能否等得到的畫面 我們付出了青春和一雙本該舒展的翅膀
我等待什麼 是一個信條 還是一種欲仙的感覺
是一場戲一次瑰麗的夢還是一塊終結的墓碑刻滿人間事跡
英雄們一遍遍演示那份癡迷 依舊有人接踵而來
誰也無法解開這道題 無人能解
我曾無數次地暗然失笑 又無數次地被蠱惑
被門外的世界和另一個自己
被一條會説話的蛇 被一枚飽滿的果實 被一切世間的陳設
在四季 在黑夜 在獨處的喧囂和群居的孤獨
我説 這不是某某某的過錯 不是我的錯
在生命之初就已註定了的攀援和顛簸和曲曲折折
迷宮中的腳印相互覆蓋重疊 不分地域與時限
不分長幼 貧富和貴賤 都可以飛揚在生命的途中
我停止了嘲笑 停止了自信中的荒謬 停止逃逸
真實變成虛幻 但名利也未必如糞土 因為有心血如丹
汗水如油 等待如暗啞的歌聲娓娓
我揮手如旗 面壁如潭水的表情 燃燒回憶成灰燼
這樣的日子持續著 整個世紀末的從冬到夏
也可能包括我詩歌中的南宋 那個帝王 那個巫師
那個汴河上執長篙吃力掙扎的男孩兒 呵
穿越秦俑的鎧甲 伯牙的琴弦和吳宮透明的樓臺亭榭
我看石濤們蓬蕪的山水 在澤畔誰人放歌長嘯
感受被驅逐中的歡娛 失戀季節裏對一個人刻骨銘心的懷想
那就是幸福 如青果苦澀 絲絲入扣地滋養心田
如春天的青鳥 在辟開通往秋天的路途
在高高的枝頭吟唱 執著浪漫卻稚氣未消
我究竟等待什麼 等待筆觸牽引字跡 細密地圈點地圖
等待山川 等待河流 等待一座座城市 等待海
等待夢的殘骸 等待歸途上陣雨的傳説
等待記憶濕漉漉 如額前一縷年輕的頭髮般貼切
逝去的日子 依舊近在咫尺並眉目清秀 氣息芬芳
它們通往未來 等待一雙金屬的手捧起我的故事
捧起生命週而复始的歷程和密碼
像我撫摸著恐龍的化石 等到了億萬年的印跡
2003年12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