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畫家的性格各有各樣,畫家自己的個人面貌也各有各樣,在當代畫壇上,丘挺是一個真正的後起之秀。我這話説得比較絕對,為什麼呢?我覺得丘挺首先是一個悟性高的畫家,我們講繪畫要有點天賦,這就看畫家有沒有很好的從心裏面、從思想層面上能去感悟世界的一個素質。 丘挺有非常好的藝術素質,當然這與他後來在中國美術學院接受了很好的藝術教育,又到北京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攻讀博士學位有關。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丘挺有很好的藝術感悟力。我覺得一個中國畫畫家不需要過多地去接受什麼技巧性的訓練,關鍵是要能夠默默地和古人對話、和自然對話,甚至把古人和自然與自己放在一起同時對話。我想畫家應該與古人、自然和自己形成三人,形成一種非常交融的、默契的對話關係。丘挺的藝術狀態就是在這麼一種對話關係裏面,所以他的作品在氣息上與眾不同。
這些年來,畫壇越加重視到中國畫的發展要往回走,往回走不是從技巧方面、技法方面往回走,而是從一種心靈的狀態和思想方法論的層面往回走。去了解或者去感受、體驗古人是怎麼作畫的,古人在運用筆墨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狀態、精神狀態。雖然我們的現實生活已經不可能讓我們回到古代社會,但是我想藝術創造就是一種自我的假設或者説自我的回歸,回到那個傳統的世界深處,而不是傳統表皮的地方。丘挺就是在這個層面上沉浸到了傳統的深處,所以他才能夠品味出傳統筆墨那種最微妙的韻味。特別是傳統繪畫中的筆墨在施展過程中所具備的一種從容不迫的、整個心神順暢的創造心態。在這個層面上,丘挺是今天比較年輕的畫家裏面能夠具備一種很沉穩、很內在的創造形態的人,所以他的繪畫能夠從容不迫地從心底裏流淌出來。
古人留下來的傳統有很多,如果認為古人留下的傳統就是程式、樣式等表面的技法,那只是一個中國畫的空殼,如果在當代流傳多了、蔓延多了,就會斷送中國畫的前景。我覺得現在有越來越多的畫家看到,中國畫之所以能夠成為這個世界上源遠流長、生命不竭的繪畫語言,就在於它是從內心升發出來的一種語言方式。丘挺在這方面是直追古人的,和古人的筆墨有一種很內在的默契。當然另外一方面他也很注重描繪自然,但他首先是從傳統中了解或説感悟了很多中國畫的最重要的因素,當他面對自然的時候,他就同樣能夠從容不迫地跟自然對話。因而他畫面上的景色都是徐徐打開的,自然的山水是非常有生機,也是自然而然地在畫面上呈現出來,我非常欣賞丘挺這種對傳統、對自然的態度。現在畫壇上有很多畫家對傳統的態度太粗糙、太輕率了,同樣對自然的態度也太急功近利了。而丘挺卻能夠很沉穩地對待,所以他的畫可以説粗而不俗,非常難能可貴,尤其對他這個年齡來説,非常有價值。
在學術這個層面上實際上沒有古今之分,素質高的畫家都不會一味地守住籬笆之墻,丘挺就是這樣,他是中國畫家、水墨畫家,特別是講究筆墨的水墨畫家,並且他的思路和目光還非常開拓,注重當代藝術發生的許多新的現象,他不是一個都市中的古裝人,而是今天當代生活中的一位在場者。所以他同樣感懷今天的現實,特別是今天藝術上發生的一些新的變化,這種變化看上去和傳統的東西相距很遠,但是在精神層面上、在繪畫的關鍵層面上很多東西是相接的。丘挺很可貴的地方就在這兒,他不會去預測今天發生的一些藝術上的新變化,相反他會很注重這些新的藝術現象背後的一些觀念形態的東西,這些觀念形態的東西實際上正是中國畫最重要的特點。而丘挺作為一個比較年輕的畫家,特別是作為學者型的畫家非常注重這一點,因此他畫的格調以及所表達的觀念是很當代的,也是我們今天不同畫種中出現的共同特徵。
文/范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