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科技考古的研究與教學興起于上世紀90年代。近年來,科技考古在資訊技術、生物工程、對地觀測等相關學科的幫助下,解決了傳統考古無法解決的諸多問題,在考古勘探、年代測定、動植物及人骨分析、陶瓷與金屬器物研究等方面做出嘗試,拓展了考古研究方法,增添了新的考古研究領域,備受人們關注。
與之形成鮮明反差的是,目前我國科技考古專業人員只有數百人,其中碩士生佔近1/3,博士生佔近1/10,僅以每年幾十人的數量增長,遠不能滿足考古工作對人才的需求。與此同時,不少科技考古專業畢業的學生卻紛紛轉行,對口就業比例較前幾年大幅下降。文理分科掣肘招生科技考古作為一門交叉學科,要求從業者不僅具有了解文化遺存的歷史背景、發掘整理方法及查閱歷史文獻的能力,而且能熟練運用科技手段分析考古現象。而我國現階段,文理分科的教育體制很難滿足這一點,造成了科技考古人才産量低的現狀。
科技考古人才培養首先面臨著資源配置偏差的困境。考古學以歷史為研究對象,被設在人文學科中本無可厚非。然而,科技考古作為新興交叉學科,其教師、儀器、實驗室等資源往往來自理科院係,使得師資來源、教學過程及學生訓練時受到一定程度的掣肘。更為重要的原因是,現今,科技考古學科設置尚未明確,科技考古專業往往挂靠在如科技史專業、歷史專業等一級學科之下,頒發的學位也較為混亂,包括理學學位、工學學位等。編製成為絆腳石專業挂靠混亂的問題不僅在學生招生上産生問題,在就業方面的問題也非常明顯。
北京科技大學冶金與材料史研究所所長潛偉告訴筆者:“許多招聘部門並不完全了解相關專業的課程設置,加之我們自己的宣傳力度也不夠,科技考古仍舊屬於小眾的學科,因此大部分單位都沒有對我們這個專業的畢業生予以足夠的重視。”2013年畢業于北京科技大學的魏薇對此深有感觸:“我們學校的科技考古頒發理科學位,從屬於科學技術史一級學科,而招聘單位往往以一級學科為標準篩選簡歷。考古所、博物館等單位的招聘簡章大多只標明歷史學、考古學等學科,導致我們的簡歷在第一輪篩選時就被淘汰了。”除此之外,由於頒發理工類畢業文憑,許多科技考古的院校的畢業時間與考古類的招聘時間出現了偏差。
“很多部門招聘是在6月份,因為普遍文科專業院校畢業都在6月份,而北科大的科技考古專業學生畢業是在1月份,因此這半年時間是踏空的,會造成對接難題。”潛偉告訴記者。“在找工作過程中,主要困難是沒有編制,工資沒法解決。作為事業單位,相關方向的編制很少,退休人員空下來的編制也少,一些剛畢業的學生根本就沒有編制,即使錄用也需要等上好幾年。”2013年畢業的、在河南博物院工作的金玉紅如是説。與其他專業不同,科技考古畢業生大多只能選擇在規格較高的文博單位或高校就業,只有這些單位才配備科技考古所需的昂貴的儀器,才能滿足畢業生繼續進行相關研究的條件。而文博單位數量少、編制有限,許多單位都是“僧多粥少”,因此縱使或多或少地存在技術人員不足的情況,每年招收的專業人員的數量仍然非常有限。
就業形勢難言樂觀
造成人才對接難題的另一大因素是待遇問題。通過對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在校生的採訪,筆者發現並非所有畢業生都將進入考古所、博物館等文博事業單位作為自己的職業首選,其中最為關鍵的因素在於這些文博機構的工作待遇不甚理想。北京文物局副局長劉超英曾在北京地區博物館第六次學術會議上説:“目前,博物館從業人員隊伍的收入普遍偏低,博士畢業生月工資僅有3000多元人民幣,而很多講解員的月薪還不足2000元。”筆者在採訪中發現,畢業生的個人期望值過高而導致就業尷尬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
不少人選擇讀研的初衷是為了將來有一份好工作,能有更好的發展,他們在就業崗位的選擇、單位編制和收入待遇等方面,都比本科生有更高的期望值,但這種期望在面對現實嚴峻的競爭環境時,卻會有一定的落差。特別是,科技考古招聘多限定為碩士以上學歷,這些畢業生往往年齡較大,很多人已成家,面臨嚴峻的經濟壓力,因而部分人在選擇職業時不得不選擇經濟回報優越的工作。面對愈發嚴峻的就業形勢,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副教授陳建立建議畢業生開拓思路:“研究生階段並不是去學習具體的知識,而是要學習一種思維模式,要打破專業之間的壁壘,把思維能力培養出來。”
潛偉告訴筆者:“現在科技考古專業的畢業生除博物館、研究所之外,還有兩大去處:一個是傳媒或出版行業,在這方面市場的需求量是巨大的;另外一個是一些科研相關部門下,從事管理或是政策研究之類的工作,這些領域都很需要文理學科背景兼具的人才,而科技考古專業學生的加入,也將為這些領域注入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