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丹、張元稼、廖宗蓉、何軍、張興五位老師出國的時候都在三十歲左右,經過了三年甚至十幾年的磨煉,他們的思想裏漸漸融入不同的文化體系。何軍説,當年出國的時候還算青年畫家,出去再回來就被分到中青年畫家隊伍了。時光總會留下痕跡,在異域的那些個日夜,他們體會到了讓他們受益終身的藝術精華,這或許對很多中國學生、甚至中國的畫家都有用處。
賀丹:留法12年;西安美術學院副院長,博士生導師,油畫家
賀丹早在1994年就去了法國,是改革開放之後西安美術學院第一位赴法留學的油畫家。在巴黎期間,賀丹獲准進入巴黎美術學院材料工作室研修,學習18、19世紀歐洲的古典油畫技法。他深入巴黎各大美術館,研習歐洲的古典油畫傳統,甚至獲准在盧浮宮臨摹古典大師的作品,成為史上在盧浮宮臨摹倫勃朗作品《妻子》的第25人。然而,從盧浮宮、奧賽、蓬皮杜藝術中心和巴黎現代藝術畫廊館走出來的賀丹,開始質疑自己過去的藝術思想。尤其是在接觸了法國藝術家的真實生活、了解了他們的創作之後,賀丹變了,他的變化主要表現在對當代藝術的態度上,從最初的抵觸到不拒絕,再到最終的理解、接受,甚至喜歡。這一過程整整用了12年時間。
“藝術不僅僅是技術,重要的是思想。”賀丹在談話中激動地説:“我們不應迷戀油畫,它只是一種表現語言。裝置、影像等各種藝術形式都可以用來表現個人的藝術思想。”“畢加索是很厲害的,他是現代藝術大師,他的偉大在於他的整個藝術人生,在於他的藝術思想,在於他對人類藝術價值觀的貢獻,而不在於他的某一幅作品。倫勃朗恰恰相反,他的畫畫得真好。這是兩個不同概念,時代不同了,藝術家的社會角色變化了,當代的藝術已不再是僅僅追求視覺美的藝術了,博伊斯給我們帶來了觀念藝術。”
賀丹獲得了法國社會學博士前學位(DEA)。他説:“今天的藝術家不同於過去的御用畫家,藝術家應該關注社會,關注人性,關注藝術的精神價值,承擔起自己的社會責任,純粹的形式美的藝術是那些懷舊文人的東西。這也是我在法國最終沒有學習油畫技術,而是學習了社會學的原因。在法國,‘畫家’和‘藝術家’這兩個詞已有了完全不同的含義。畫家是傳統的,而所有藝術家都是社會學家,他們關注社會,有著自己獨到的觀點,他們的作品更注重表達思想。”
張興:留英3年。英國中央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畢業(藝術碩士),現任教于西安美術學院,油畫家
張興前不久策劃了展覽《也許,僅僅是也許——西安美院當代藝術教學展》,這個以影像和裝置作品為主的展覽在西安美術學院師生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他也與賀丹副院長持有一樣的觀點,“我不會只給學生們教技法,他們的技法都不錯,我需要教他們的是如何用個性化的藝術語言來自由地表達自己。”在教學過程中,他的講課內容涉及面很廣,會講很多課堂以外的知識,他語速較快,思維活躍,講西方的搖滾樂靈魂人物,講國外一些知名設計師的作品和風格,講西方著名的時尚攝影師,這些資訊碎片看似與課程沒有直接的關係其實卻息息相關。面對這樣的老師,有的同學會質疑他的教學方法與理念。
張興説:“學生們自小就已適應了恪守陳規,習慣於聽從老師所給出的答案,不願意自己嘗試,不願意自己思考,可見他們被傳統的‘授受’教育模式束縛得有多厲害。”但是大部分同學都具有強烈的求知慾望且比較喜歡他的講課方式,張興還會在課下與對當代藝術感興趣的同學保持各種方式的交流,他喜歡和同學們分享自己所看到的、聽到的、預見的,以及即將去實現的。
廖宗蓉:俄羅斯留學3年。西安美術學院教務處副處長,油畫家
廖宗蓉回國後創作了一系列油畫作品——《美好時光》,觀眾會從中感受到一種暖意,清澈又寧靜。就像他看到黃昏的涅瓦河邊,下班的工人手執釣竿,釣起兩岸的風景,公園裏坐在長椅上喂鴿子的老人,一伸手幻化成寧靜的雕塑,這些正是俄羅斯留學生活給予他的記憶。他最難忘的還是俄羅斯民族對於文化的敬重與保護。彼得堡的歷史可以從大街上的古老建築、二戰時期留在墻上的彈坑裏讀到,這些與城市生活自然融合,可謂得到了最好的保護。印象深刻的是一些小型私人博物館隨處可見,和美術館、博物館一起成為藝術普及的課堂,由此看到他們對於文化的尊重。廖宗蓉説最普通的俄羅斯人也有著不俗的文化品位,一個老太太,也許每餐吃最便宜的麵包,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她會穿著自己最華麗的衣服去聽一場交響樂。有一次,他在一個教堂門前寫生,當看見有車停到他前面擋住視線的時候,當地的俄羅斯人會主動上前協調讓車主趕緊開走。他們對於藝術的熱愛滲透在言行之中,呈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張元稼:俄羅斯留學3年。西安美術學院造型基礎部副主任,油畫家
張元稼在彼得堡留學時,反覆細緻觀摩了所有美術館裏的油畫。那個時候,留學生圈公認臨摹契斯恰科夫最棒的人就是張元稼。他説:其實,俄羅斯油畫和歐洲油畫是一脈相承的,沿襲著傳統,很正宗。即使是現在,列賓美院的學生也經常被要求採用古希臘羅馬與聖經中的題材做創作。那些耳熟能詳的大師勃留洛夫、伊萬諾夫、契斯恰科夫都在義大利留學多年,自覺追隨經典。但是,這種追隨並沒有迷失自己,他們對本民族的自豪感和榮譽感還是非常強烈的。由於東正教與民族文化的影響,俄羅斯民族性格中充斥著彌賽亞意識,其藝術作品無論是油畫還是音樂都充滿了雄強堅韌、高貴不屈的民族精神,這一點在留學期間體會最深。他建議大家要理性留學,最好在國內本科畢業再去俄羅斯繼續研修,或者提前鍛鍊、提高孩子的學習品質、自理能力和心理素質,因為他們看到許多家境優越的孩子到了俄羅斯以後,自控能力差,根本沒有投入到學習中去,到了畢業俄語還是一塌糊塗,專業就更別提了,這樣的中國留學生讓俄羅斯教授對中國藝術類學生的水準和素質有很大誤解。
何軍:俄羅斯留學3年,西安美術學院油畫係副主任,油畫家
2003年,國家教委選派了十幾位全國各大美院的教師作為首批學員,去俄羅斯蘇裏科夫美院攻讀研究生。3年以後何軍以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作品也留在蘇裏科夫美院。何軍他們剛一來到蘇裏科夫美院就被分配和俄羅斯學生一起上課,大量高強度系統的訓練使他們印象深刻,每天十幾個小時的創作學習讓學生感受到的壓力讓他們終生難忘。
國外大學一直實行著寬進嚴出的辦學制度,每年都有因為成績不合格未能通過的學生,這一點在國內學院中還較為少見。特別是學生在就讀期間大量的創作實踐也是值得國內學生借鑒的。蘇裏科夫美院還有一種大師講座,那些成名的藝術家們會和美院學生面對面暢聊藝術創作歷程,藝術也是生活,這會讓學生更明確創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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