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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1日至9月2日連續三晚，年屆54歲的楊麗萍，在廣州大劇院上演她的收官之作——舞劇《孔雀》。在開演前的20天，巡演廣州站的票就已經售罄。演出當晚，大劇院座無虛席，整部舞劇時長2小時15分鐘，楊麗萍跳足了1小時30分鐘。觀眾為楊麗萍的精湛舞藝和藝術精神所折服，除卻謝幕，共有30多次掌聲，這在舞臺劇尤其是舞劇中，是極其罕見的。在不絕的掌聲中，廣州觀眾向楊麗萍致敬，也因她的告別舞臺依依不捨……
文/本報記者 張素芹(署名除外)
圖/ 邵權達
獨舞《雀之靈》，獲得11次掌聲
演出開始，舞臺上投影出畫家葉永青專門為《孔雀》而作的畫《神雀》，綠孔雀空靈深邃。序幕拉開，放飛了籠中鳥的孔雀，突然被巨大的鳥籠罩住了……而後，第一幕《春》開始，水邊的叢林空濛迤邐，林子中腐朽樹葉下，花草萌芽，而孔雀也破殼而出。舞臺左側，小彩旗扮演永不停止的“時間”，舞臺右側，蝦嘎扮演“神靈”，冷眼旁觀世間……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靜謐，充滿神秘的儀式感，觀眾也屏住呼吸。而當舞臺最上方打出字幕“《雀之靈》
表演者：楊麗萍”時，全場爆發出第一次熱烈的掌聲，這是對孔雀公主的期待；楊麗萍著水粉色孔雀長裙舞到舞台中央，獲得了第二次掌聲；她纖長的手臂柔若無骨，隨著音樂像水波般流動，獲得了第三次掌聲；她旋轉，衝向身後的密林，又旋轉而出，音樂節奏漸強，她更加急速地旋轉，獲得第四次掌聲；她突然倒下，手上做出經典動作，獲得第五次熱烈無比的掌聲；她站起來繼續行雲流水般舞動，獲得第六次掌聲；她舞動裙裾急轉向後，獲得第七次掌聲……這段獨舞，楊麗萍一共獲得了現場觀眾11次掌聲。
26年前，楊麗萍憑藉《雀之靈》名聞天下；26年後，54歲的楊麗萍，將更多的歲月思考沉澱其中，讓《雀之靈》更加經典。記者前排一位中年女性就發出感慨：“她真的是很不簡單！”
在接下來的演出中，孔雀公主和孔雀王子在瀑布前纏綿愛戀，鳴叫示好，如火般熱烈的愛情，讓人感動得想哭。而後，烏鴉出現了，它和孔雀王子爭奪孔雀公主，舞臺上呈現出愛恨情仇、生離死別，讓觀眾唏噓不已……而楊麗萍的精湛舞藝，也讓人讚嘆不已。
演出2小時15分
楊麗萍跳足90分鐘
《孔雀》是楊麗萍的舞臺謝幕之作，請來了視覺大師葉錦添。葉錦添出手不凡，美輪美奐的服裝和迤邐奇絕的布景，都襯托著楊麗萍的精湛舞藝。
楊麗萍本來就很有號召力，又因為是收官之作，所以票在開演前二十天就賣光了。有網友在微網志上表示：“半個月前，就買不到票了。沒辦法，只好找黃牛，才弄到票，可以最後一次在現場看到舞神楊麗萍。”演出開場前，廣州大劇院門口還有很多等待黃牛票的市民。
而現場觀眾也不虛此行，與在《雲南的響聲》中出場時間十幾分鐘不同，在《孔雀》2小時15分鐘的演出中，楊麗萍足足跳了1小時30分鐘，獨舞、雙人舞、四人舞、群舞，皆有涉及。觀眾驚嘆：“54歲的她，是如何做到的？”觀眾毫不吝嗇地不斷報以掌聲給這個靈魂舞者。整場演出，獲得了30多次掌聲，這在舞臺劇中，是極其罕見的。
謝幕時，觀眾的熱情和掌聲似乎能把大劇院的屋頂掀翻。觀眾激烈地、發自內心地、一遍又一遍地鼓掌，致敬的同時，不捨依依……
彩旗演“時間”
整場旋轉不停息
有一個角色，她只是在舞臺左側一隅一棵樹下不停地旋轉，但是卻獲得了觀眾由衷的掌聲。她，就是扮演“時間”的楊麗萍的侄女，彩旗。序幕拉開，長髮及腰、穿著白裙的她就開始旋轉。記者身邊的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問媽媽：“她為什麼不停地轉？她不頭暈嗎？什麼時候停止？”媽媽説：“她是時間，時間是不會停止的。”時間見證著生命的悲喜，所以，彩旗旋轉了整整2小時15分鐘，而且根據春夏秋冬，其面部表情和旋轉姿勢也略有變化。比如，在《秋》那一幕，她的旋轉就有一定角度的傾斜。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彩旗征服和震驚著全場觀眾。而整臺舞劇，也是在小彩旗的飛速旋轉中結束——如楊麗萍在演出後微網志上所言：“春夏秋冬，週而复始，四季可以輪迴，人生只有一次，且珍且惜。”
謝幕時，當小彩旗歡笑著露出兩顆兔牙跑出來時，全場由衷地為她鼓掌。
愛著，因為你有同類
知道會很美，知道少不了常演不衰的“雀之靈”，知道春晚上那兩隻耳鬢廝磨的藍孔雀會再次釋放鳥類的荷爾蒙，但當我帶著度過一個輕鬆愉快之夜的心情來到大劇院看《孔雀》時，所有這些預想都被舞劇中兩個男舞者的一場“黑烏鴉奪藍孔雀之尾”的舞蹈所傾覆，那種震撼讓我想起一句名言：你活著，因為你有同類。
割捨掉以春夏秋冬分篇寓意時間消逝而生命輪迴的意境，舞劇《孔雀》中的愛情故事不妨這麼講：一隻美麗的男孔雀和一隻美麗的女孔雀自由地愛著，可是黑烏鴉也愛上了女孔雀，他一次次侵入孔雀王國，挑釁男孔雀，在兩隻孔雀的戀愛中插一翅膀，(勁舞急弦，男舞者表現他的力量，他的信念，他的深愛，他的迫切。這“烏鴉男”讓人難忘，似乎印證了一個鐵律：小三愛起來更拼命，更瘋狂。)最後他成功了，可是囚禁了女孔雀的身體，卻得不到她的心。(褪下亮藍色的雀羽，楊麗萍換上淡褐色孔雀服。憔悴損，香銷玉殞。不得不讚葉錦添的服裝，他的服飾設計不民俗，很空靈，很魔幻。)黑烏鴉自卑于沒有漂亮的羽毛，他要向男孔雀借、搶、奪走了他的尾巴(“烏鴉男”舞出了他艷羨的卑微、他乞求的苦澀，他掠奪的殘忍。他的精彩似乎又印證了一個鐵律：反派容易出彩。)
孔雀男死了。黑烏鴉披著燦爛的不屬於他的尾巴，必然得不到不屬於他的愛情。和史詩般的愛情一樣，女主角愛著她的初戀，愛著他的同類。這個同類，是有著同樣的美麗羽毛的同類，也是血液中流淌著同樣品質的同類，或者是同等趣味同等喜好甚至是同等命運的人。這樣同等的東西，裝不來，奪不走。可惜，同類人卻往往不能成同路人，黛玉和寶玉，林徽因和徐志摩，只適合遙遠地相愛，遙遠到相距古今，相隔生死。
最後一幕，天降雪，楊麗萍悲痛地走向神靈，把傷痛交給命運之手；黑烏鴉傷心欲絕，撲倒在地……悲則悲矣，這是在舞臺上。而在電視劇裏，在現實生活裏，烏鴉男和孔雀女會成為同路人、會一起生活。亦舒在一篇小説中説，我們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婚的，是另一些人。好吧，如果這也是鐵律，那至少要愛個同類吧。
(劉麗琴)
這一晚，遇見女神
《孔雀》據説是楊麗萍的封山之作，據説，楊麗萍的目標是西方有《天鵝湖》，東方有《孔雀》。
撇開柴可夫斯基那似乎無人可以超越的音樂，《孔雀》真的是可以和《天鵝湖》一比的——都有美麗的意境，也都講述了一個偉大的愛情故事，不同的是《天鵝湖》是黑白天鵝爭王子，而《孔雀》是烏鴉和孔雀王子爭孔雀公主，舞臺上，甚至也有“四小孔雀”。不過，《孔雀》真正打動人的，還是出神入化的舞藝和十足的誠意。
與之前一部《雲南的響聲》不同，楊麗萍這次是名副其實的“領銜主演”，兩個多小時中，演了大半場，體力之好令人驚訝。前晚，坐在距離舞臺很近的觀眾席，心中最大的疑問是，這真的是一個54歲的女人嗎？她真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般的氣質不説，開場後不久的一段《雀之靈》，沒有任何的驚心動魄，卻足以令每個人屏息震撼。在一幕孔雀群舞中，楊麗萍和一群年輕舞者在一起，然而她的手、她的背、她的身姿，通通是最美的，你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來。
看著舞臺上無可挑剔的她，不僅想到了“女神”二字，雖然這個詞已經被用得有些濫了，但楊麗萍真的很神——她的身體柔若無骨，她的胳膊宛若靈蛇……她是可以秒殺演藝圈所有“女神”的，化身孔雀，走過清純的春、熱烈的夏、悲涼的秋、蕭瑟的冬，皆美得無人能出其右。(蘇蕾)
難有第二個楊麗萍
《孔雀》是楊麗萍的舞臺謝幕演出，這之後，她將走向幕後創作。
《孔雀》非常精彩，但最讓我震撼的仍是一開場的獨舞，偌大一個舞臺，只有她在旋轉、在舞動，肢體骨柔軟得不像人類，她仿佛在用生命跳舞……是的，楊麗萍是一個能一人撐起整個舞臺的舞者！大劇院連續三晚座無虛席。不過我想，這部舞劇如果不是楊麗萍主演，又有多少觀眾會去看呢？
我曾出差昆明，在從機場到市區的路上，我問司機：“你覺得有人能超越楊麗萍嗎？”司機斬釘截鐵地説：“不會。”他説，楊麗萍是為舞蹈而生的，她觀察孔雀的走動、翅膀的抖動，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現在，還有幾個人能這樣做？更何況，能有幾個人有她這樣的天分？”雲南人以楊麗萍為榮，她的故事已經家喻戶曉。
楊麗萍臺上一現，台下40年。成就離不開天分，更離不開時間和毅力。
楊麗萍要將《孔雀》打造成東方的《天鵝湖》，但是在《孔雀》誕生之時，她卻走向了幕後。如何讓《孔雀》獲得《天鵝湖》那樣的影響力，離不開晚生後輩之努力，更離不開楊麗萍的推動和思考。這，必將是走向幕後的楊麗萍必須面對的一個難題。(張素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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