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欹”,傾斜的意思,“欹器”是中國古代用來打水的器皿。電影《孔子》就是以欹器注水的開場鏡頭來揭幕孔子一生的故事,水不斷注入陶器,直至裝滿,傾覆。這一具有警戒意義的器物也是人所共知的座右銘之由來。然而遺憾的是,欹器遺落在諸多的史冊,久已失傳,人們仰其大名,卻從未見過實物。
走進深圳設計師孔森的工作室,看見了傳説中的“欹器”,琉璃材質的流光溢彩,青銅的則古雅典樸,吊挂于落地窗前的框架中,一律傾斜著,讓人注水,水浸到一半時,容器完全垂直,一旦水滿,“嘩”一聲容器翻轉,水傾瀉一空,容器左右晃蕩,慢慢靜止下來,又保持傾斜的狀態,典籍記載中“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的一幕就在眼前上演。
孔森將自己設計再造的這一器物定名為“孔氏欹器”,並取得了外觀設計專利。在去年的第二屆全國旅遊紀念品設計大賽中,欹器奪得優秀獎,不久前還被孔子故里曲阜市孔府文物檔案館收藏。
孔子故里尋蹤
一筆寫不出兩個“孔”字,設計師孔森因為自己的姓氏,對有關孔子的歷史文化尤其注重學習和研究。去年的一次山東之行聽文人講故事,他才第一次知道了“欹器”,並且據説孔子當初也不知是啥東西,之後總結出謙受益、滿招損的人生誡訓用來教育學生。
戰國時《荀子》一書《宥坐》篇有記載:“孔子觀于魯桓公之廟,有欹器焉。孔子問于守廟者曰:此為何器守廟者曰:此蓋為宥坐之器。孔子曰:吾聞宥坐之器,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孔子顧弟子日:注水焉。弟子挹水而注之,果中而正,滿而覆,虛而欹。孔子喟然而嘆日:吁!惡有滿而不覆者哉!”
果然,在孔子故里曲阜的孔廟聖跡殿裏,孔森找到了一塊有關孔子《觀欹論道》的石刻,還有一幅明代畫家彩繪的《觀欹器圖》。如同史書中記載的一樣,孔子正帶領學生恭敬地向一位守廟人詢問殿堂中央的盛水器。畫面正中,正是處於“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三種狀態的欹器。畫面上的欹器懸挂于一個框架之上,雲牙大口,圓底筒形,邊飾雷紋。
由於欹器具有的警世寓意,在中國古代歷史上,至聖先師孔子和歷代的君王將相都非常看重欹器,將它視為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警戒之物,經常恭敬地放置在座位的右邊,時刻提醒自己為人的準則。然而不幸的是,欹器卻幾度失傳。中國史書對欹器多有記錄,各朝各代的能工巧匠也都竭盡所能地設計、製作欹器來顯示自己的技藝。可是欹器的實物在哪呢?
故宮裏唯一傳世欹器
回到深圳的孔森開始研究欹器,決心重塑這一失傳的國寶。
查閱浩瀚的典籍,搜索考古發現,孔森了解到,實際上在西安距今約6000年左右的半坡遺址中發掘有一種尖底、口小的陶器水罐,在水罐的腹部中央偏下有兩個繫繩用的環耳。當繩子吊起空罐子的時候,罐子是傾斜的,放入水中水很容易進入罐中,但水裝到一半的時候,水罐就會自動的立起來,如果水盛滿了,將盛水的罐子提起來,水罐又會傾斜把一部分水倒出來。
更令人驚訝的是,在瑞典的東方博物館收藏的上百件中國仰韶文化遺物中,也有這樣一件用來打水的長身圓腹、兩頭尖的大體量陶壺,而瑞典專家們驚嘆的是五、六千年前的中國人就能巧妙地運用浮力輕鬆解決打水難題。
如何體現古人的智慧呢?孔森又一次來到北京故宮博物館院,那裏保存了唯一一件清末傳世的“欹器”的實物。它的樣子像個插屏,底座上有一個框架,在框架上橫框正面鏨刻有篆體的“光緒禦制”4個字,框架的中央吊挂著一個直徑12釐米、高14.7釐米的杯狀容器,杯狀容器兩邊的乳釘形軸與框架內側的針狀軸銜接,這樣,容器就可以在框架上沿一定方向轉動。
盛世重拾傳統智慧
歷時半年,以平面設計著稱的孔森跨界到産品設計,繪圖、設計、反覆研究,找專門的技術人員制模、鍛造,終於這一“孔氏欹器”達到“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的效果。在材質上他選擇了琉璃與青銅兩種,在他看來,青銅有復古的意味,而琉璃則現代時尚,體現美好生活,但卻不忘警戒之道,這種反差更引人深省。
今年文博會期間,這兩款“孔氏欹器”在深圳文化産權交易所的展示大廳裏綻放光彩。眾多的海內外賓朋初始都以為是件新巧的工藝品,一問之下才不免為其所承載的歷史文化內涵所折服。
對於欹器的重塑,孔森的理由是,“我們身處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中國人從未像今天這樣珍視歷史,讓欹器盛世重現也是為了弘揚孔子文化與民族精神,讓孔子禮器的智慧和光芒照耀我們這個時代,它也應該成為我們當代社會生活的準則與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