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幅圖,就讓人肅然起敬,因為這是宋版書。觸摸宋版書是很多古籍研究專家終其一生的願望,但事實上,能夠看一眼它的實物、甚至看一眼它的影像都很難。因為它珍稀,因為它昂貴,更因為它刊印精美,裝潢考究,是中國文化的瑰寶。所以,中國收藏家協會書報刊收藏委員會副秘書長秦傑曾經説,看到宋版書,他簡直有下跪的衝動。
那是對中國古代文明的頂禮膜拜!
我國的雕版印刷,從唐初貞觀年間出現,到宋代達到頂峰。宋代商品經濟發達,圖書流佈于市,《清明上河圖》就描繪有當時的刻印售賣書籍的“書坊”。那麼,宋代的圖書當時賣什麼價錢?據文獻記載,北宋嘉佑四年(1059),一冊書的價錢是100文錢;南宋紹興十七年(1147)一冊書大概200文錢;紹興年間的米價每石約3000文,按每石約66公斤算,每公斤的米價約45.45文錢,也就是説,用買4.4公斤米的錢,就可以買一冊書。
如果按現在市面平均米價5元/公斤算,價錢相當現在的22元。
那麼,宋版書什麼時候價值開始凸顯出來的呢?明代嘉靖年間,錢塘學者高濂就説宋代雕版印刷的書籍,雕刻精良,校對嚴密,書寫肥細有致,印刷清晰明朗,“故以宋刻為善”。崇禎年間,著名的刻書印刷和藏書家毛晉,就公開掛牌收購宋版書。毛晉那時收購宋版書,不是按冊,而是按頁論價的,普通的每頁二百,碰到“善本”,別人要是出一千,他出一千二。
坊間早就有“一頁宋版,一兩黃金”的説法,但在史料記載中,有些宋版書遠比這昂貴得多。清代嘉慶年間的學者、藏書家黃丕烈為宋版書而瘋魔癡狂,以收羅百本宋版書為夢想,藏書閣名字都叫“百宋一廛”,自號“百宋一廛翁”,一生收藏宋版書二百多部。嘉慶十一年(1806),有位書商出售一冊汲古閣最珍貴藏本《影宋本週易集解》,黃丕烈得知連忙派人購買,但不想被朋友陳鳣捷足先登,為此,黃丕烈急得臥病數日,直至陳鳣相讓,他購得此書病也好了。黃丕烈貧困時,陳鳣出價30兩黃金商議回購了此書,收藏在自己的藏書閣“向山閣”。
宋版書到那時升值多少倍?您不妨算算,這裡提供兩個材料:正常來説,1貫錢是指1000個銅錢,也就是1000文,但《宋史·食貨志》説,宋代1貫等於770文;宋史專家王曾瑜考證到,南宋紹興年間,80貫等於20兩銀子或者1兩金子。您也可以按現在的黃金價格算算,陳鳣30兩黃金買的書,相當於人民幣多少錢?2010年8月17日的黃金價是267.70元/克,一兩等於50克。
他們蒐羅宋版書,不是要拿來炒賣,而是因為喜歡和研究。正是明清兩代的學者、藏書家對宋版書的喜愛,為今天留下了諸多的藏本和研究著作。
那麼,在今天,全天下最昂貴的宋版書有多貴?南宋淳佑四年(1244)蒙古刻本《玄都寶藏·雲芨七箋》,2003年7月13日在北京書店拍出4.95萬元。這《玄都寶藏·雲芨七箋》保存下來的,不是一冊,只是一頁!按當時的黃金價格,這一頁的價格是16兩黃金。秦傑在2008年提起這頁宋版殘本時説:“這還便宜了,現在它至少價值40萬元。”如此的話,那又等於多少兩黃金?學者和專家們認為,精美絕倫宋版書的真正價值和“國際價碼”,還遠遠不止目前的市場價格。
作為中華文化和文明精粹的宋版書,晚清以後,歷經被掠奪、盜賣、盜竊和戰火的劫難,絕大部分散失在海外。如今,二十世紀以來的老一輩文獻學家,到美、日、英、法、俄等國宋版書集中的城市時,都是儘量去看這些宋版書,看到這些流落海外的宋版書,大多會落淚。
本文配圖的《攻媿先生文集》,刻印于南宋嘉定年間,據記載屬海內孤本。寫刻極為精美,字體剛勁娟秀,為南宋後期浙東刻書的代表作。因此,為出版《毛主席詩詞》線裝本挑選字體時,選遍國內所有的宋版書,最終選中了這一部書的字體,曾名動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