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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手機裏有手寫功能,也用不好。經常寫著寫著,某個字卡殼了,還是換成拼音輸入吧。就算查字典,基本上不知道怎麼用筆畫來查字典了。我們越來越依賴原本只是輔助的拼音,而不是筆畫。漢字似乎正在向英語過渡———越來越拼音化和字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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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寫的漢字居然用英文替代。人人都假裝A B C或者在國外生活多年的海龜,偽裝成國際化分子。經常找不到合適的中文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乾脆説英文;對英文的聽説讀寫越來越熟練,看中文報紙卻經常會問“這個字念啥”;不會寫的漢字常常只能用拼音或者英文替代;填簡歷或者表格的時候,甚至會問:“寫中文很彆扭,能寫英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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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如其人”這件事已經不提了。字的藝術感和審美感已經沒人管。因為哪怕一起工作了五六年的同事,都未必有機會看見他的字;夫妻第一次看見對方的字,可能是在辦結婚證時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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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義務教育階段對寫字的重視程度已大不如前。很多城市的小學已沒有寫字課,即使有,課時也少得可憐。對小學教師的寫字要求也不怎麼高。有時你看到老師寫的粉筆字,還不如三年級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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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好高考加分簡直像“古代”的事。上世紀80年代,書法獲獎的學生,中考、高考可以加分,後來被取消了。以前老師常常教導學生,不論是數學還是語文答題,字跡要公正,卷面要整潔,是對改卷人的尊重,更重要的是讓老師心情舒暢,説不定能加分。現在這一點已經沒人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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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班跟英語班比人氣?下場很慘。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書法在學生中的當紅地位就像如今的動漫、遊戲,龐中華的字帖是最熱門的暢銷書。現在書法完全失寵,書法大賽被模特大賽、英語大賽替代;英語班美術班永遠擠破頭,書法班少人問津;家長對孩子説:練書法又不能幫你考上好大學。在學生中間,寫一手好字顯然不如一分鐘打80個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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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環保的名義減少寫字機會。課堂上,老師用幻燈片代替粉筆和黑板講課,學生用電腦、錄音筆記筆記,下課後再用電腦寫作業。美其名曰:無紙化,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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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差再也不用自卑了。有位80後網路寫手,簽名售書時的簽名,是讓爸爸代為簽的。後來看了其他人的簽名大為自信,因為很多人寫字比她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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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筆成了“文物”。以前給學生送禮物,鋼筆最時髦。現在嘛,新款的S O N Y遊戲機更討人歡心。毛筆成了“文物”,學生的文具盒裏絕對見不到毛筆,似乎只能在古書店才能見到。小時候,我們作業裏寫的是:“格外———寫字時不能把字寫到格外邊”,現在小學生作文裏出現的是:“陳老師居然不知道飛輪海,這真是個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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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寫字、字寫得好不好和學歷的關係不大了,和職業的關係更密切。做IT的碩士畢業生,寫字水準往往還不如超市裏高中畢業的經常填單據的檢驗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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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外國人都笑我們不會寫漢字。日本一位大學教授在講關於書法的話題的時候,很不屑地説,現在中國人已經不會寫漢字了……雖然這讓一些中國人感到屈辱,卻又似乎無從反駁。更大膽的是南韓人,他們想用漢字來申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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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是,歐美日韓的漢字熱潮越來越高漲。在加拿大,漢語課、漢字課很流行;歐美影壇體壇明星們很多成了漢字文身控,比如小貝文的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設計師們用漢字來設計傢具,比如法國的Sam m yEngram er用了“土”和繁體“見”字設計置物架,南韓的M ikeM ak設計的“月”字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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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明星的字———僅指簽名才可能引起廣泛討論。粉絲們會依據誰寫的字更好,來評比誰更有文化———其實是幫明星設計簽名的人有文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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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這件事成了秘密學問。我們只知道漢字有黑体、斜體、小四號,而不知道行書、草書、小篆、瘦金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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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字還有人管字形之美嗎?以前起名字流行翻詞典和古詩詞集,現在直接上起名網站,讓電腦自動起名,備選多而且“命格”極佳。據説旅行社負責辦簽證的工作人員最頭疼,因為人名常常不認識。
■反思
不會寫字,我們會損失什麼?
1 .“以字取人”就要行不通了,你很難從字跡去判斷一個人的人品。曾經,一個人的寫字水準是和他的修養和素質掛鉤。作家巫昂在淘寶上開了家店舖,主營産品就是筆跡分析,2008年剛開時火了一陣,但現在信用也只是一顆鑽而已。我們很少有機會寫字,寫字水準大為下滑,筆跡還能説明問題嗎?
2.“見字如面”的感情已經體會不到了。很多工作多年的人,常常懷念的是讀書時同學、戀人、筆友的書信往來,那種親筆寫的信似乎泛著墨香,精心選擇信紙、醞釀詞句、等待和回復的喜悅融在其中,基本上沒有功利色彩。如今電子郵件更多是工作溝通的工具,短信更多是祝賀資訊以及黃段子的傳播工具。
3 .失去對漢字的審美功能。十幾二十年前,圓珠筆被認為會破壞筆鋒,在小學中基本是不被允許的。而現在,學生們最主要的書寫工具就是圓珠筆、中性筆,“筆鋒”這種漢字審美標準正在慢慢消亡。電腦打字最高要求是清晰明確,藝術感和審美感壓根不重要,看得清楚就行,漢字似乎越來越淪為一個最膚淺的工具。於是,哪怕我們看到書法作品,也不知從何鑒賞,不光是毛筆字,就連鋼筆、圓珠筆、中性筆寫出來的字,和電腦打字一比,都看不出好壞。
4.不會再靠練書法來修身養性了。我們的古人都認為練書法可以陶冶情操,從文人墨客到達官貴人,再到皇帝的寵妃以及得道高僧,大家閒來無事就抄抄心經。電腦時代,直接複製粘貼即可,一個字一個字地寫變得很可笑。現代人越來越浮躁,這也許是其中一個原因。
5.你可能少了一種優雅的生活方式。中國人向來認為讀書寫字與知書達禮是一體的,是優雅的生活方式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但讀書識字如今已被讀網識字取代,為了應付爆炸式的資訊量,我們只能選擇最快、最泛、最淺的閱讀方式,我們獲得的不是“知識”,而是“資訊”,而這種生活方式的性質,僅僅是工具性以及娛樂性而已。
6.缺少了一種對中國文化的記憶和體驗。其實用筆寫字,就是一個對生活慢慢體會和回味的過程。而電腦就像快餐,剝奪了這一心理體驗過程。
7 .想像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局限。漢字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文字,中國人的思維方式是與漢字的象形形體相對應的,看到某個漢字或者詞語,就能聯想起某幅畫面,在電腦和英語時代,中國人把思維方式從象形轉到了表音,想像力無形中受到了字母符號的限制。
8 .那些寫字好的人,沒什麼機會得意了。首先見到字跡的機會大為減少,更重要的是,社會上“字寫得好值得褒獎和尊敬”這重標準正在流失。字寫得再好,也未必能給生活和工作起到一絲作用。
9.失去了用萬寶龍、A urora等貴价鋼筆“炫耀”的機會。20年前最紅的文具是“派克”鋼筆,學生中誰要是拿一支派克,真是牛死了。現在就算有人送你鋼筆,你也不會用。
10 .你已經無法從字跡上判斷是誰寫的。哪怕男朋友送你鮮花和卡片,上面的字要麼是列印的,要麼是花店代寫的。來源:南方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