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在歐盟首府、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歐羅巴利亞中國藝術節的重頭項目——“再序蘭亭:中國書法大展”在比利時皇家美術館推出。通過120余組/件來自北京故宮博物院、中國美術館以及其他公私收藏的中國書法、繪畫和當代藝術精品,“再序蘭亭”首次向西方全面展示了中國書法的歷史發展和偉大創造,讓歐洲觀眾從不同視角體驗和思考中國書法藝術亙古常新的文化魅力。這是中國在境外舉辦的規模最大、精品最多、展品創作年代跨度最大的書法展覽。
此次展覽由中國文化部和比利時歐羅巴利亞國際協會主辦,中國美術館、故宮博物院、比利時皇家美術館共同承辦,中國美術館牽頭組織策劃。展覽至2010年1月31日結束,歷時3個半月。
東晉永和九年(西元353年)暮春之初,王羲之與朋友們雅集于山陰(今浙江紹興)的蘭亭。在崇山峻嶺之下,茂林修竹之邊,清流激湍之畔,大家飲酒賦詩,極盡歡愉。趁著酒性,書法家當場揮毫為眾人所賦之詩作序,抒寫對自然人生的感懷。被中國歷代書界奉為極品的經典名篇《蘭亭序》由是誕生。從這樣一個蘭亭的故事講起,展示中國書法的創造奧秘和豐富傳統,是此次展覽在策劃上的獨特思路。
用中國美術館館長范迪安的話説,“縱觀中國書法的歷史,幾乎就是一部歷代書法家對《蘭亭序》不斷闡釋的歷史。在《蘭亭序》光輝的照耀下,中國書法在不同的時代文化條件下,通過對傳統的繼承、轉換與超越,形成了書法內涵和風格不斷延展的長河。從中國書法的歷史中,可以看到中國文化從古代到今天延綿不斷的奧秘。這個展覽題目‘再序蘭亭’中的‘再序’二字,蘊含著1000多年來書法不斷的‘再生’與‘再創造’的意義。”
通過中外策展人、全體工作人員的精心努力,“再序蘭亭:中國書法大展”的策展理念得到了十分有效的呈現,展覽內容精彩紛呈,別具創意。展覽作品、展示布陳、背景材料諸方面相輔相成,渾然契合,營造出良好的欣賞氛圍。約1500平方米的半地下展覽空間高低錯落,曲折環回,開闔有致,給觀眾以不斷的意外和驚喜。
進入正式展區之前,觀眾們首先要穿過一道具有傳統中國園林特色的月亮門。從門洞走進去,是一條長長的狹窄通道,左手壁上貼著傳統書法工具的精美大圖片:筆、墨、紙、硯、印。每一樣用具旁邊,是相應的英文單詞:“Brush”、“Ink”、“Paper”、“Ink Stone”、“Seal”。從月亮門口,遠遠就可看到一面有醒目的集王羲之行書“再序蘭亭”四字的深紅色展覽主題墻。主題墻旁邊的投影,放映著介紹中國書法文化的錄影。為了方便歐洲觀眾欣賞,此次展覽的主題墻、前言和段首語使用中、法、荷、英4種語言,所有作品説明則採用法文和荷蘭文雙語。
展覽的引子部分是“書法與漢字”展區,主要通過文字、圖片、實物、碑帖拓片等材料簡要介紹漢字書體的歷史演變。在右側的墻面上依次貼著5種字體的大“書”字,每字約一人高,原字分別選自秦李斯《嶧山碑》(篆書)、漢《張遷碑》(隸書)、晉王羲之《孔侍中帖》(行書)、唐柳公權《神策軍碑》(楷書)、唐懷素《自敘帖》(草書)。左側一排展櫃中則陳列著從甲骨文、金文、石鼓文到篆、隸、楷、行、草諸體有代表性的碑帖拓本或實物。與“書法與漢字”狹長展區平行的下方是一處豁然開闊的公共空間——“蘭亭情境”展區。正面的背景墻是3張紹興蘭亭實地景觀的巨幅圖片,中間為綠蔭掩映下靜靜的蘭亭,兩側是緩緩流淌的溪流,生動地再現了古人蘭亭雅集的茂林修竹、清流激湍場景。
在以上歷史和文化鋪墊的基礎上,展覽隨即進入7個圍繞不同文化命題的專題展區。“書法與正統”部分和“書法與政治”部分合佔一個比較獨立的展覽空間。事實上,這兩個主題在中國社會文化歷史上也有著錯綜複雜、難解難分的特殊關係。“書法與正統”部分的展品,主要展示書法的正統和正統的書法兩個方面。前者指與王羲之《蘭亭序》一脈相承的中國書法經典傳統,後者指以唐楷為代表的“尚法”傳統及其與中國科舉取仕制度的歷史淵源。“書法與正統”部分的展品以拓本為主,主要包括虞世南《摹蘭亭序》、歐陽詢《九成宮醴泉銘》、顏真卿《多寶塔碑》、柳公權《玄秘塔碑》等經典拓本,以及明清“臺閣體”、“館閣體”書家如沈度、姜立綱、張照等人原作。“書法與政治”部分主要展示歷代的帝王書法,包括唐太宗、宋徽宗、宋高宗、明崇禎帝、清代的雍正、乾隆等人書作。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精品是宋徽宗趙佶的“瘦金體”《閏中秋月帖》和明崇禎帝的行書《松風水月》真跡等。
接下來的幾個專題展區,在“書法與繪畫”部分,20多件歷代書畫大師經典之作,演繹著中國傳統文人畫“書”與“畫”的獨特關聯。“書法與線條”展區作品雖不多,但探討了中國書法作為線條藝術的特質,恰好作為“書法與繪畫”和“書法與觀念”之間的自然過渡,引人探究中國書法作為視覺藝術的特點及其與西方藝術的異同。這部分的展品有唐代張旭、懷素的草書拓本、明代傅山的草書、清代鄧石如的篆書,以及康有為、林散之、沙孟海、謝雲等以線條見長的書家作品。最後一個展區“書法與觀念”部分,展示的是“變書法”、“反書法”、“用書法”等當代新走向。其中既有當代名家如沈鵬、張海、孫伯翔、王鏞、馬世曉、陳振濂等人基於傳統書法的創新力作,也有一部分從書法出發的“現代書法”和實驗藝術作品,包括黃苗子、曾佑和、古幹、王冬齡、谷文達、邱振中、徐冰、魏立剛、王南溟、劉彥湖、邵岩、陳光武、邱志傑等的作品。
從目前已得到的反饋來看,歐洲媒體和觀眾對中國書法文化表現出非常強烈的興趣。大展開幕次日,當地一些主要媒體即發表大篇幅的評論報道,前來參觀的觀眾絡繹不絕。正如范迪安在為展覽圖錄撰寫的前言中所指出的:“東西方文化正在迅速形成互相融合、互相理解、互相滲透的新型交往方式。令人欣喜的是,歐洲公眾已經對東方書法的抽象線條開始有了親切的感覺和接受的熱情。當我們能共同欣賞抽象藝術、線條藝術,欣賞書法線條的節奏、韻律等形式意味的時候,就存在可以共通的審美接受心理,就具備了欣賞和理解書法的文化心理基礎。在這個意義上,這個展覽是當年發生在蘭亭的那次文化聚會的當代迴響,是中國文化和比利時文化、歐洲文化的一次跨越文化邊界的雅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