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蘊涵的價值
每當提起故宮,人們很自然會想到金碧輝煌的龐大建築群,而鄭欣淼心目中的故宮遠不止這些。在他看來,故宮不單單是一座皇家宮殿,也不單單是中國最大的博物館,它是將建築、文物、典籍等多種元素融合在一起的文化整體,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結晶。
楊瀾:故宮對於中國人究竟有多大的意義?比如説我要帶我的孩子來看故宮,他可能會説“媽媽,我們不願意去,那就是房子有什麼好看的?”如果對於這樣的青少年,您會用一種什麼樣的方式讓他們對故宮産生興趣?
鄭欣淼:這也是我們多年來工作上的缺失。長期以來,我們對故宮的價值,對我們傳統文化是不是採取了一種很敬重的態度?皇宮的意義在這幾十年,也是發生過很多風波的。我感到很重要的一點,我們自己對重要的文化遺産的認識還沒有達到一個應有的高度。我們在宣傳上也是不夠的。所以人們往往知道故宮是有寶貝的,認為我們藏了很多好東西,把故宮本身的價值割裂開來了,認識不足。我想故宮的意義,其實是一個不斷認識,不斷昇華的過程。它承載著中華五千年的文明,包括它的建築物,它的文物藏品。作為一個文化的整體,它是不可分割的。
楊瀾:雖然説故宮有這麼多的寶貝,但是民間也有人士會説,那我們各地也有很多的博物館,比如説河南有很好的青銅器的收藏,南京也有很好的文物的收藏等等,包括民間的私人收藏,為什麼一定要來故宮看這些展品?看這些珍品?
鄭欣淼:這是兩個概念。一方面,故宮本身它是一個皇宮,它過去長期是一個政治中樞,同時它的藏品不僅是因為值錢,還和它的政權聯繫在一起。比如推翻了前一個王朝,就要繼承它的這一套收藏,這就有政權更疊的意義,是政權轉移的一個象徵。中國皇家的收藏,就是具有這樣一個重要意義。而我們到故宮博物院成立,這一批藏品又被賦予了新的內容,就是我們民族文化的傳承這樣一個新的意義。今年我知道一件事,我們南遷的文物,最後主要在四川的樂山和峨眉。樂山有九千箱文物,整個抗日戰爭時期就在那放著。那兒有一個農民,他今年70多歲,近幾年做生意發了點財,他就自己修了一個儲藏在這裡的故宮文物的紀念碑,還辦了一個紀念館,來紀念這一段的歷史。所以我很感動,故宮的文物和中華民族的命運是聯繫在一起的。它和民族的感情聯繫在一起。而且我們對故宮文物保護的精神,應該説是我們民族精神的一個部分,這一點是不可代替的。
故宮的專題性展覽
作為世界上現存建築面積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宮殿建築群,故宮博物院有著深厚的文化內涵。然而長期以來開放面積僅佔總面積的三分之一,客流量基本集中在中軸線上,很多遊客到故宮後只是看古建築。故宮做為綜合性博物館的多樣性並沒有得到很好的體現。
楊瀾:故宮經過整理以後,我們發現藏有文物150萬件。這是一個浩瀚的數字,但是在我的印象裏,真正讓遊客能夠看到的,似乎總是鐘錶館、珠寶館的東西,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不能夠有更多的新的輪迴展覽,能夠讓普通的遊客都能看到呢?
鄭欣淼:這150萬件文物平時能拿出來展覽的,也只是極少量。台北故宮周功鑫院長就説馬英九當時意思是要讓台北故宮大搞展覽,周院長就回答,“其實不是所有東西都能展的,你比如説我們的陶瓷有35萬件,這個量是相當大的。我們的服飾也是幾十萬件。”
楊瀾:那您輪流給我們看個幾百件我們就很心滿意足了。
鄭欣淼:我們現在也在不斷改進,故宮的展覽大致有不同的層次。一個就是我們稱為原狀,或者原狀史的陳列。比如説你路過三大殿,裏邊擺設就是讓大家能知道當時的樣子。與此同時,還會有一些表現宮廷日常生活和文化活動的展覽,比如説車轎展覽,樂器展覽,包括皇帝大婚展覽,這都是他們日常生活的一些展覽。另外我們還會辦一些重要的專題館,比如我們的珍寶館和鐘錶館。現在我們在文華殿裏有一個陶瓷館,這個陶瓷館辦得是相當有特色的,當時周功鑫院長來看,也感到很好。另外我們在武英殿有個書畫館。
楊瀾:應該説,現在這種專題性的展覽,比過去多多了?
2000年,故宮開始了午門展廳項目的策劃,探索在傳統的博物館中舉辦現代展覽活動的可能性,以尋求文物保護與精品展覽之間的平衡。
楊瀾:如果從故宮博物院長遠的發展來説,用一種當代博物院管理的理念來看待目前的現狀,您認為最需要改進的是什麼?
鄭欣淼:因為博物館最後還是要陳列展覽,所以我們現在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建立一個現代化的展館,這個也是我們多年來都在努力做的。我來之前,我的前任們已經費了很大力了。我們準備在地下建一個展覽館,這個已經經過論證,事先做了很多工作,但因為一部分專家的反對,現在這個計劃還擱置著。
楊瀾:您不會將來讓貝聿銘再造一金字塔,蓋在故宮裏吧。
當時他就是為了地下採光的問題,造了那個“金字塔”。
鄭欣淼:對,我們現在也在考慮這些。現在也還有一些可以利用的場所,我們正在做這方面的工作。近幾年來,會有一個大的改觀。這都屬於硬體方面的,作為一個博物館,最重要的還是辦好展覽,包括展覽的推廣問題,社會教育問題,特別像故宮博物院這樣有著特殊地位的博物館,我們要做的工作還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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