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衛
虹鳴《她系列之美麗在山的背面》布面油畫 115X150CM
畫家虹鳴提出了一個“完全美學主義繪畫藝術”的概念,對此我特別感興趣。這不僅因為“美”的話題在當代藝術發展進程中已經日益退隱,越來越鮮有人談起;更因為在今天這樣一個資本與資訊不斷交融的全球化時代,文化矛盾與倫理衝突反倒變得愈加明顯,而“美”作為一種超越文化利益的感性認知,卻能夠將人類相容在一 起,在形而上的層面上引起共鳴。所以,“美學”沉溺于書齋多年以後,又重新浮出水面,再次成為了人類精神交流的顯要學説。當然,虹鳴提出的藝術理論與我感興趣的文化著眼點並非一回事。作為一個藝術家,虹鳴更關心自己的創作,以及創作中如何抓到一種整體的美感。但儘管如此,虹鳴對“美”的抽象感知與理性過 濾,還是讓我看到了一個藝術家對時代的敏感,以及對美的不懈追求。
事實上,當代藝術較少討論“美”的話題,並不是説藝術不再需要美了,而是美已經像雪一樣融化,不斷地被當代藝術家運用到了問題情境中。這,正是當代藝術的特徵。如果説傳統藝術是將“美”提純出來,以其為中心來完善自己的形式風格,那麼當代藝術則更關心是一種用法,即如何將抽象的美感運用到具體的現實境遇中。 正是這種導入現實,走向社會,當代藝術才不至於陷入“美”的孤境,而能夠與我們的日常生活聯繫起來,跟其他人文學科一樣作用於社會的發展與時代精神的建設。這就像當代藝術家在“所指”以外同樣注重於“能指”,往往會將作品生成的文化語境納入創作內部來思考一樣。對意義的訴求,早就使得當代藝術超越了 “美”的自我迴圈,而具有了更為廣闊的思想背景。所以,即便是在抽象藝術領域,我們也能看到各不相同的人文形態。正如蒙特裏安的抽象關乎著人類的宗教信仰,而波羅克的抽象則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相聯繫一樣。如此這般由上而下的貫穿,也使得抽象藝術作為一種純形式的探索,與人類的思維結構與生存境遇緊密聯繫在了一起。
虹鳴的繪畫,作為他“完全美學主義繪畫藝術”的一種理論實踐,也是實圖抽象性地來把握當代人的生存境遇與思維結構。但與現代主義時期的抽象方式不同,虹鳴的這種抽象性把握沒有走向純抽象,而是還帶有某種立體主義的色彩,或者更準備地説是呈現出了某種碎片化的狀態。這當然與後現代的文明處境有關。在今天這樣一 個資訊高度發達、交流極度頻繁的時代,無論是向上或向下來建構一座語言的金字塔都已經不太可能。所以,平面化成為當代藝術的一個顯著特徵,也讓大量作品越來越流於淺表。虹鳴儘管強調時代精神,也熟諳後現代理論,但並不認同這樣的淺嘗輒止,而是在自己的藝術實踐中盡可能發揮人文的想像,來整合時代資源,以謀 求各種異質文化的高度統一。虹鳴的這種努力,與他對藝術的深度思考不無關係。正如他承認“一切都可以成為藝術”,而否定“一切皆是藝術”一樣。這種思想 “度”的把握,不僅成就了虹鳴的理論,使他的藝術主張具有了歷史邏輯的上下文關係,而且也提升了他的藝術,使他的藝術在整合當代現實的同時,又超越了這個現實,具有了某種形而上的審美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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