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我的手機怎麼會響起來,聲音那麼陌生。事後知道是小孩玩手機,把震動變成了聲響。
“陳逸飛先生過世了!”胡紅一聲音低沉。“啊!”我驚叫了一聲。“很突然!”胡紅一説。“太突然了!”我説。我們都沒有多説就放下電話了。
我放下電話後,對這個消息仍抱有懷疑,希望陳逸飛還在《理髮師》現場拍片。電話打到上海,金克林説:“已經得到消息。”完全是痛惜的口吻,沒法不相信了。“怎麼這麼快!”我説。“是呀,只知道一直是肝不好,怎麼弄出胃出血來!”克林説。“余老師和馬蘭知道消息了嗎?”我問。“還不知道,他們還在美國,我代表他們去送花圈吧。”克林説。
我想,余秋雨和馬蘭作為陳逸飛的好朋友,得到消息一定很悲痛,便想打電話去安慰他們,請他們節哀。電話一直打到夜間,手機一直不通。
20多天前,3月15日,我和余秋雨先生還談起陳逸飛。那天,金克林從上海飛往桂林,我和常劍鈞、劉龍池、裴志勇從南寧驅車到桂林,還有從天津飛過來的俞凡,一同在興安的樂滿地等候從深圳飛往桂林的余秋雨。
余秋雨的大型演講安排在第二天下午,這天晚上只作了一個小型演講並接受記者採訪。熱鬧散去,我們幾位,還有桂林的王志梧,陪同余秋雨在樂滿地的茶廳喝茶。余秋雨問起廣西文學界情況的時候,我告訴他,這幾年比較熱鬧的《英雄》、《十面埋伏》、《尋槍》、《理髮師》、《幸福時光》、《那年秋天》、《真情三人行》、《耳光響亮》等影視作品都是出自廣西青年作家的手筆。“《理髮師》也是廣西寫的?”余秋雨問。“是,凡一平。”我説。“《理髮師》的本子還在我臺上。”余秋雨説。於是説到了陳逸飛。
認識陳逸飛很晚,是在《理髮師》停拍之後。認識陳逸飛,因為《理髮師》,因為凡一平,還因為廣西電視臺的《時尚中國》欄目。陳逸飛在他生命的最後兩年,兩度來到南寧,都因為這三個“因為”。
2003年3月27日日記的若干記錄裏,有三條是記錄陳逸飛的。一、凡一平和廣西電視臺副臺長林傑謀,還有編導于小江,宴請陳逸飛,我和胡紅一、東西、黃佩華、常弼宇、黃神彪陪同,廣西日報總編李啟瑞和廣西文聯主席藍懷昌出席。二、贈送陳逸飛《余秋雨的背影》。三、與陳逸飛一起給馬蘭打電話,互致問候,余秋雨當時不跟馬蘭在一起,請馬蘭代致問候。
28日晚,陳逸飛和凡一平去出席電視臺的活動,我沒去觀看。夜餐的時候,又見到了陳逸飛,還是他住的鳳凰賓館。陳逸飛的杯裏是茶,我的杯裏是啤酒,我主動跟他碰杯。過了一會,他舉杯走過來跟我碰杯,告訴我説,凡一平昨晚深夜跟他討論劇本,中間把我歷年來蒐集的那捆關於他的資料打開給他看,那麼多,那麼全,他很感動。再過一會,陳逸飛先回去休息了,我們幾位則跟廣西臺的一批朋友鬧到深夜,肚子裝滿啤酒,喝不動了才回家。
再次見到陳逸飛,還是因為《理髮師》,還是因為凡一平,還是因為廣西電視臺。他一邊出席公開活動,一邊私下裏跟凡一平探討《理髮師》本子的修改,一邊私下裏聽取朋友們對劇本的意見。
今年的正月初七,舉辦《理髮師》重新開拍新聞發佈會,初八陳逸飛就領著劇組的人員正式開拍。我們都在等待這部歷經兩三年的《理髮師》的關機和放映,哪料導演陳逸飛會病倒在拍片的現場。
4月19日,廣西電視臺《時尚中國》欄目邀請一批知名人士舉行陳逸飛先生追思會,參加追思會的大多是與陳逸飛有過交往和合作的人士,都是飽含著對陳逸飛的一片深情來參加的。胡紅一、沙丹、林傑謀等人都表達了對陳逸飛先生的難忘的記憶。在追思會上,我主要表達了兩層意思,一層是上海應該珍視自己的文化名人,死去的要珍視,活著的更應該珍視;一層是我自己眼下還寫不出關於陳逸飛的著作的時候,一定會在一些文章和書的章節論及陳逸飛先生,以表達敬意和懷念。
從陳逸飛不幸逝世的4月10日,到上海隆重舉行告別會的4月20日,文化界處於悲痛的氣氛中,所有關於陳逸飛的電話都是表達悲傷和追思的,沒有人約文章,也沒有人約書稿。
從4月21日開始,連續多家出版社的編輯和負責人來電話,約寫關於陳逸飛的書,五一長假期間還有一位編輯專程從北京到了南寧。我跟他們説,目前出一本追懷陳逸飛先生的書,凡一平來寫最合適,這兩年他與陳逸飛攜手打造《理髮師》,一定有許多東西寫出來值得一讀。便給凡一平打電話,幫助出版社動員他寫書。凡一平每次都對我説,他接到約稿的電話比我還多,他每次都告訴約稿的編輯,要在不太長的時間裏寫出一本關於陳逸飛的書來,最有可能的是楊長勳,資料最多,準備充分。這樣一來,約稿的重點就轉到我這邊來了,理由是,能寫《余秋雨的背影》,也一樣能寫《陳逸飛傳》。《紅豆》雜誌的黃土路也不斷來電話説,不管你答應為哪家出版社寫,反正你都應該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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