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超
“新媒體藝術”自踏入中國之初就開始不斷的“發育”：90年代以張培力為代表的新生代錄影藝術家，是當時中國新媒體藝術的主要策動者。21世紀以後，數位網路等高科技産品逐漸介入日常生活，新媒體藝術的概念開始蛻去錄影藝術的那層“龍衣”，多媒體交互裝置藝術大行其道。今天，網際網路已經變成一張無所不在、包囊萬物的網膜，無限延展性、不可預知性決定了網際網路能夠成為先鋒藝術的可能。因此，在不可阻擋的網路全球化進程中，網路藝術已經成為新媒體藝術不可不談的一項藝術形式。
中國錄影藝術自啟蒙初始就被當作一種藝術形式來接受和利用，而網路藝術在中國正式亮相之前，就已經有渾厚的群眾基礎，中國擁有全世界最大的網民基數，網路科技也處於世界前沿。相比錄影藝術，無疆界、虛擬性以及欺詐性等如此諸多不可掌控的因素，決定了網路藝術不可能循規蹈矩的按照“烏托邦——邊緣化”的藝術通用線索發展。人們把網路藝術當作某種不受待見的“新玩具”，對它的出現沒有多大的震驚，反而對它的興奮期正如viper上癮般無休止的延續。話語正在僵死，觀念正在混亂，“玩具”風格正在固化，主題正在邊緣化，筆者認為，中國網路藝術正走向一條不可預測的道路。
觀念落後於技術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新媒體定義，上世紀九十年代錄影、video被當作主流新媒體，到了今天，新媒體被泛指網路。網路藝術在中國發展之初，中國的新媒體藝術家們集體無意識，甚至有人叫囂“網路就是網路，藝術就是藝術”，但後來事實證明，網路可以是藝術，它已經在悄無聲息地點撥我們的神經，並且往往能夠引起爆發性的關注。
時下正氾濫的BBS論壇曾經是最具先鋒性的互動網路“作品”，最初的“作品”逐漸被越來越多的介入者淡化了作者的身份，並且衍生出一系列的具有組織性的遊戲規則，只是後來的BBS沒有延續其先鋒性，沒有被當作一種具體的藝術形式而存在。如今的網際網路充斥著娛樂性，中國的網民已經把它當作一個時髦“玩具”，然而，網路的“藝術”仍舊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最近正風靡于網路的“賈君鵬”事件，就可以當作是中國網民集體無意識的一次網路互動藝術，一句簡單的“賈君鵬，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使得迷失在虛擬網路中的人們用同一種方式達到了自我娛樂的目的。隨著“賈君鵬”事件聲勢愈發浩大並且不斷的有紙媒、TV介入進來，人們才真正開始關注事件的觀念層面。由此可見，中國的新媒體藝術總體滯後的很大因素是技術與觀念結合的滯後，尤其是對技術極度依賴的網路藝術。
對於網路藝術而言，“技術崇拜”不算是一個貶義詞。WEB2.0時代，網路已經高度民主，其核心是互動，這裡講求的互動並非像以前放幾個感測器那樣簡單，而是需要虛擬的賽博空間支援，創作者與參與者的身份已經沒有明確的界限，二者將共同締造出一個非物質公共理性的空間。
虛擬體驗中的迷失使得人們忽略了技術的能量，而且由塑膠、丙烯酸等廉價的材料也不能對人們産生任何興趣，逐漸的，在網際網路繁榮之前，網路藝術曾經是一道徹底被遺忘的“風景”。在後來的時間裏，新媒體藝術家們集體幡然醒悟並投身創作，錄影、VIDIO、網際網路齊上陣，多媒體互動網路藝術一時間成為流行，國內的觀眾在一些展覽中也能看到四面螢幕、遍佈管線、陰陽怪氣的“偽網路藝術作品”了。這些作品多數是為了取悅觀眾而存在，觀眾在現場滿足了新鮮感，過後也只會記得似乎去過一個“遊樂場”，玩過一個很另類的“遊戲機”。
難以染指的網路藝術
藝術家需要新的視覺經驗來表達觀念，彌補繪畫語言相對的單一性，因此新媒體藝術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許多國內一線的藝術家都已經開始嘗試各種形式的新媒體藝術。但是，網路技術、版權問題以及資金支援始終是困擾藝術家們的難題。因此，網路藝術在現階段還難以被染指和嘗試。
錄影技術已經被這個時代所克服、超越，而數位、網路藝術仍在竭力追趕著高科技。但是，高科技就意味著高成本，藝術家的作品需要建立在擁有獨立設備和技術人員的強大團隊之上，説白了就是要建立在財富資本的基礎之上。成名已久、財大氣粗的藝術家可以把網路藝術玩弄于股掌之間，但是對於一個剛畢業的美院學生或者一個潦倒的藝術家，這些現實的問題讓他們喪失了嘗試網路藝術的慾望與勇氣。2009年的“當代藝術院校大學生提名展”，作品配置出現了嚴重失衡，展廳被海量的架上作品所淹沒，僅存的幾件新媒體作品，偶爾能讓觀眾的興奮點跳躍一下，但是直白淺顯的觀念仍然略顯粗糙。
版權、市場存在疑慮？
“下載”概念的誕生，致使網路藝術已經不能夠沿襲錄影藝術的拷貝模式。網路藝術的保存與展示要依靠伺服器，而至今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網路伺服器是絕對安全的，因此網路藝術的收藏、版權問題將面臨著嚴峻的挑戰。
而在國內，錄影藝術與多媒體互動裝置剛剛在公共機構收藏中小荷尚露尖尖角，私人收藏與投資還鮮有嘗試，網路藝術作為“後生”的狀況自然好不到哪去，另外，組織機構和基金會對網路藝術支援的力度遠遠不夠。這致使網路藝術在藝術市場上的境況如砧上魚肉，卻無人問津。究其原因，國內新媒體藝術低迷的成交量數據就能説明一切。網路藝術在市場上是一隻美好前景與高風險並存的“原始股”，目前缺乏的是學術積澱和輿論支援。
網路藝術在中國經過了長期的藝術實驗，並且産生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藝術家，但是對於這門藝術形式的評述始終停留在“普及”、“糾正”的語境，質詢與爭論的聲音少之又少，觀眾對作品的敏感性日趨麻木。因此，網路藝術若要保存生命力，就需要不斷的跟這個瘋狂的WEB時代作戰。藝術家邱志傑曾説過：“新媒體藝術建立在媒體技術之上，它卻秉持了一種對於媒體世界的批判性思考，媒體藝術包含了對媒體的警惕。”藝術家如何恪守創作初衷，學術如何監控，技術如何掌控與反掌控，對於中國網路新媒體藝術的現狀，都是任重而道遠的問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