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北京爵士音樂除了劉元與CD咖啡之外,更為重要的是由德國人霍吾道主持的北京國際爵士音樂集萃。
黃勇的身份與閱歷都十分簡單,他的活動都與爵士音樂有關。他1995年參加了一支名為“廣角”的爵士樂隊,2006年他開始創立北京九門國際爵士音樂周至今。
音樂圈內人對爵士樂推崇之極,崔健曾有名言稱,搖滾樂繼承了爵士樂最差的部分,流行音樂繼承了搖滾樂最差的部分。但是,爵士樂在中國的處境仍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古典音樂、民族音樂有政府,流行音樂有市場,連過去“苦大仇深”的搖滾音樂都通過搖滾音樂節熱翻了身,只有爵士樂的處境仍然如故,它前進的步伐就如同蝸牛,黃勇也承認,爵士樂是在極為緩慢地向未來正確的方向發展。
中國的爵士音樂文化是在1949年斷裂的。上世紀三十年代,大上海還是遠東最發達的都市,而爵士音樂也流行一時。在電影《英雄虎膽》中,在山洞裏的女匪首最懷念的生活就是“霓虹燈、香檳酒、爵士樂、還有尊貴的美國朋友”。當爵士音樂再開始進入中國時,已經又過去40年了。
在北京,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劉元開始涉足爵士音樂。當時,黃勇還在上學,黃勇是北京師範大學畢業,他的同學中,日後最走紅的明星就是小柯,他倆曾經組建過一支名為“田園”的樂隊。之後,小柯被高曉松拉入流行音樂圈,而黃勇則被一位義大利人拉入爵士音樂圈。
黃勇畢業後認識了一個義大利人,他是吹長號的,當時在中國學古琴。他想邊學習,邊掙點錢,就找了幾個中國人,成立了一個爵士樂隊在北京五星級飯店演出,彈貝司的黃勇也被招進了樂隊。當時,黃勇對演奏爵士樂一竅不通,但經過一段時間,黃勇開始喜歡上了這種音樂,並從那時一直幹到現在。
當時,他們的樂隊名叫廣角,就在樂隊成立的第二年,也就是1995年參加了第二屆北京爵士音樂集萃演出。之後,黃勇加入了劉元的樂隊,當時,不少日後的優秀爵士樂演奏者都加入過劉元的樂隊,比如孔宏偉、黃勇、夏佳等。
1996年,劉元與朋友在東三環農展館附近開了一家名為CD咖啡的爵士樂演奏酒吧。這是北京最早的爵士音樂根據地。黃勇他們在這裡每週演出4至5場,儘管每場收入只有300至400元,但樂隊卻得到很好的磨煉。第二年,黃勇成立了試金石樂隊,黃勇認為最成功的是這支爵士樂隊打破了李德倫的禁令,在北京音樂廳進行了公開演出。
由於批准建立音樂節很難,所以這個大家都稱之為北京爵士音樂節的演出,官方稱謂就定為北京國際爵士音樂集萃。霍吾道本人與大眾基金會很熟,又與多家歐洲國家使館聯合,從1994年至2000年,每年的北京國際爵士音樂集萃都很有規模,也培養了北京最早的一批爵士音樂愛好者。同時,也為北京的爵士樂隊提供了重要的演出平臺。
2000年之後,這個音樂節難以為繼,北京的爵士樂空氣越來越稀薄。到了2005年黃勇想試著辦個爵士音樂節。當時,他在香山迷笛音樂學校辦了一次小型的爵士樂演出,反響不錯。於是,2006年,黃勇正式開創了北京九門國際爵士音樂周。
黃勇的九門國際爵士音樂周與過去的爵士音樂集萃相比,資金上,贊助上都相差很遠。“九門”最高一屆能找到的資金是160萬元,最少時只有40萬,對一個國際性、要演出1周至10天的音樂節而言,“九門”簡直就是中國最貧困的音樂節。好的時候,票房收入能佔投入的60%至70%,而慘的時候,總票房只有4萬元。
黃勇為“九門”成立了自己的文化公司,名為第八日文化傳播公司。寓意是上帝在七天建立世界之後,第八天為北京帶來一個爵士音樂節。黃勇的“九門”辦了六屆,不但沒掙錢,自己還把積蓄也投入其中。
但黃勇覺得苦中有樂,他説,當初,爵士音樂圈對他還很客氣,如今,大家更理解他,認為他的確不容易,彼此之間的信任、理解和關心都加強了。
與此同時,過去北京搖滾圈的一位叫任永清的也在上海開闢爵士音樂市場,他除了有一家爵士音樂酒吧外,還創立了上海爵士音樂節。不但每年規模越來越大,國際大牌越來越多,而且,他立志要將其創辦成亞洲最大的爵士音樂節。
黃勇覺得老任在上海很成功,上海的爵士樂有基礎,更為重要的是上海有更好的商業環境,這點比北京好。同時,上海在文化上比較喜愛國際化,政府對文化的支援也好。
九門國際爵士音樂周目前最大的困境就在資金與政府支援方面。黃勇説,他最大的承受力就是支付3萬美元邀請外國樂隊,如果再加上國際旅費,單場成本恐怕就要5萬美元,沒有理想的資金支援,“九門”每年只能處於維持的狀態。
黃勇通過六年的總結,發現北京常看爵士樂演出的也就8000至10000人。北京的爵士音樂只能説是緩慢地向正確的方向發展。
北京目前也只有一家爵士樂酒吧,就是劉元的東岸,而每場演出觀眾也不超過百人。與現實的不理想呈極大反差的是,音樂圈內,爵士樂卻越來越受歡迎。黃勇説,許多音樂家都喜歡爵士樂,今年演出中就有一個森林大樂隊,都是各交響樂團的樂手。事實上,許多爵士樂手都是學古典音樂的大學生。黃勇認為,爵士樂的包容性很大,包含了從古典、民族,到搖滾,舞曲的方方面面。黃勇還統計過,我們每天在電臺、電視臺聽到的廣告音樂,欄目片頭、片尾曲許多都是爵士音樂,只是大家並不覺得。在第七屆九門國際爵士音樂周發佈會上,黃勇所在的金佛樂隊就演奏了一些很平民、很北京的爵士音樂,現場的氣氛也十分熱烈,只是這些音樂傳播的渠道太少,聽到的人也不少。黃勇説,其實,我們不覺得,我們金佛樂隊今年隨一些國家領導人去歐洲訪問演出,歐洲觀眾都很喜歡很認同,而在國內還是有點冷。
在國際上,最知名的爵士音樂節是蒙特利爾,一個多月時間內有幾百支樂隊參加,而在亞洲,最大的爵士音樂節在雅加達,有30多萬人參加。與之相比,北京仍然是一個爵士蝸牛城市。
不少業內人士都認為“九門”絕對是一個價值洼地。在北京,有年頭、有國際性的音樂節中,“九門”是最值得投資的。只要有一定的投資,在包裝上,在藝人邀請上就能上一個大臺階,之後,觀眾也會越來越多。
黃勇近來也開始思考這一問題,他説過去太多關注音樂,現在也在想風險投資,資本運作。過去是找冠名、廣告,但你的影響力不大,所以,你與商家談的時候也不硬氣。黃勇覺得,政府的支援是重要的,因為,這是一種長線的、穩定的支援,有了政府的支援,其他投資可能更樂意、更放心的投入。
今年,黃勇與西城區展開闔作,而西城區還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音樂節。今年,九門國際爵士音樂周的三個演出地點都在西城區。而上海的爵士音樂節也有靜安區政府大力支援。
在北京夢想慢慢照進現實的例子很多,張帆的迷笛音樂節就是在2006年第七屆時迎來轉機,並由此帶來了全國的搖滾音樂節熱潮。而黃勇的九門國際爵士音樂周今年也是第七屆。目前,天時、地利、人和都出現好跡象,但願今年之後黃勇也如張帆一樣迎來轉機。D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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