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新銳藝術家是這次收藏展的亮點
主持人:泰康收藏一直是對當代藝術有支援,包括現在對一些很新銳的80後藝術家也支援,像泰康空間做的51平米這樣很實驗的項目,你們支援,而且展出了他們的作品。對這些年輕藝術家們來説,他們很難想像自己這麼年輕就進入中國美術館進行展覽,這對他們來説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陳東升:你説得太對了,因為現在成名的大牌大家都追逐,很多與他們同時代的藝術家還在強烈的被邊緣,年輕藝術家就更不用説了。所以,大家在市場追逐這些所謂的幾大天王、但像其他藝術家。特別你剛才講年輕的80後、90後,我們認為他們在未來會創造出真正的中國藝術。因為像我們這個年代,改革開放還有很強的模倣痕跡,我有一句話就是:“創新就是率先模倣”,當國門打開的時候,西方藝術涌進的時候,中國藝術還處在實驗或者是過渡中,剛開始不會真正形成中國自己本土的自主智慧財産權概念。都是先模倣,然後慢慢本土化,本土化開始後有了自主智慧財産權。真正中國本土的、純中國的藝術可能是在80、90後這一代能夠完成的歷史使命。
主持人:我們知道您這次收藏展一共有52件藏品展示,是出於什麼考慮選擇的52件藏品呢?
陳東升:我們籌劃了好幾年了,因為中國美術館應該講是最高的學術殿堂。當然泰康也是一個非常知名的金融保險企業,我們也有非常嚴肅的學術態度。跟中國美術館合辦一個企業收藏展,我們一定要有自己的思路和框架。我們的框架很清楚,首先從1942年到1976年是一個階段,這個劃分還是蠻對的。過去我們往往都説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我1995年在嘉德也做了一個拍賣,叫“新中國美術”,就是革命美術。其實真正的革命美術是從1942年毛澤東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講文藝要為人民服務、為工農服務、當然還要為革命服務開始的。所以,從此開啟了一個以前歷史上沒有的文藝“為工農兵、為人民服務”的階段。改革開放實際上結束了革命的時代,進入一個真正建設的時代,一個融入國際的時代。新的文化、新的思想、新的潮流進來後就開始多元化了,過去嚴格講是一元化。所以,真正中國進入多元的社會、多元的時代、多元的文化應該是改革開放開始。所以,多元文化所帶來的藝術就是當代藝術這個板塊。我們第二個展廳就是這個。然後,我們把80、90的年輕藝術家,而且是比較前衛,完全叫實驗藝術的東西,主要是裝置、影像,這些完全離開架上的作品放在這個展廳裏。如果説這一次泰康的收藏展覽有亮點,其實第三展廳,年輕一代藝術家是一個很好的亮點。
重要的拍賣行都能看到泰康的身影
主持人:這次展覽有好多件作品是最近拍場上出現的明星拍品,比如吳冠中的《北國風光》,蔣兆和的《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您剛才還提到葉永青的一件,對於你們來説,去拍場買東西是不是也是很重要的一塊呢?
陳東升:對,裏面還有張曉剛的一件,是今年春季尤倫斯專場買回來的。因為我做拍賣出身,在拍賣場上買東西,公開、公平還透明。作為一個大公司,管理很專業、規範、嚴密,在拍賣場買東西沒有複雜的佣金、私下的回扣。另外,在拍賣場上的重要作品是被大家認可的。所以,我們這些重要藏品全是來自於拍賣市場。當然也不是只從一家拍賣公司買,大家説你是嘉德老闆,是不是只買嘉德的?其實我也告訴大家,除了嘉德之外,我們在佳士得、蘇富比、翰海、保利、華辰,包括廣州嘉德都有買作品,我們的收藏都是來自於中國最活躍的這些主流拍賣行。其實當年匡時拍陳丹青的那張畫,是嘉德賣出來的,我到那裏也舉了3000多萬,後來沒買到,如果買到,匡時也算。只要是重要的作品,不管哪家拍賣行,都可以看到泰康的身影。
泰康收藏的出發點是學術
主持人:您怎麼看待泰康當代藝術收藏的意義?
陳東升:我前面講了,我們不是為收藏而收藏。我們主要關注學術,特別是美術史的學術重要性,這可能是我們最重要的,我們收藏的出發點是這個。從這個出發點,我們不會説十張陳逸飛,二十張張曉剛。那基本是一個投資的概念,買那麼多將來獲很多利。我們完全是從美術史和美術學術的角度,讓大家看到陳逸飛的《黃河頌》,肖魯的《對話》,這都是在中國當代美術史上誰也拗不過去的,是一個節點,是一個歷史拐點的重要作品。像這樣的作品出來,泰康是志在必得。我們不是投資性的收藏,必須是一個畫家擁有多少張,不是這樣。泰康這些東西少而精,而且著重于美術史和著重于學術史。這兩個很重要,不是所有的企業和收藏家都是為了利益,大量買當代或者是買大名家的作品,這樣的市場不是最終我們希望的市場。我説這麼多,大家已經聽出來了,泰康還堅持有一種學術的作用,我們也不能説我們就是最高的學術,但起碼我們的出發點是立足於這個角度,雖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比如有人説你這個作品不是那麼重要,等等。我不管他們,起碼在我們的學術認識裏,在我們對美術史的理解裏。我們的出發點是這樣的,我們不是去追逐這個畫家買了未來會賺很多錢。泰康可以告訴大家,泰康這些收藏肯定永久都不會賣,未來可能會成立泰康博物館,它一定是朝這個方向走下去。這一點我相信是大家感到高興的聲音。
很多重要的藏品這次還沒有展示
主持人:剛才您説你們可能會建博物館。
陳東升:我講過,我不是為了建博物館而建博物館。它走到這個方向,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在西方,像MoMA,像古根海姆,都是大的私人財團、大的企業家做過來的。我相信泰康起碼在中國當代藝術這一塊也是走在前面。我們也有很重要的作品,比如徐唯辛的《眾生相》,一百張,一百個文革人物所有的採訪都有,這是行為藝術、錄音、錄影,再加上一百張油畫,這次我們都沒有展出來,你想想我們還有多少重要的東西?
主持人:那在這次展覽之後你們還會有持續的展覽嗎?
陳東升:會持續。這在泰康已經是一個制度化的行為,我們董事會決定每年拿我們的利潤的一個比例,在未來建立一個文化藝術基金,用這個基金來持有這些藝術品,這個基金不僅僅是買藝術品,基金最重要的還是進行藝術的贊助、藝術的學術推廣,可能我們會搞很多國際的學術研討會。這個藝術基金不是收藏基金,是推動文化發展的基金。因為我的第一份生意,我起家是靠藝術。只要我一天在這個位置上,我就會回饋文化和藝術。這是我內心的最重要的原則和宗旨。
最喜歡陳逸飛的《黃河頌》
主持人:您剛才提到肖魯的那件作品,我們也覺得這是特別有意義的作品,因為89年就在中國美術館展覽,現在又重新回到中國美術館。您是什麼時候買下這件作品?
陳東升:説到這件作品,我要感謝嘉德的藝術總監劉剛,肖魯的這件作品,沒有劉剛説服他們拿到嘉德拍賣,今天也不能到這兒展覽。肖魯的這件作品我覺得還是蠻有意義的,用一個批評家的話講,它是八五新潮藝術的謝幕禮,對這件作品的歷史作用做這樣的評價還是挺恰當的。
主持人:收藏這件作品是特別有眼光的。
陳東升:那當然。這件作品在美術史上地位很重要。當然陳逸飛的《黃河頌》,很多人有不同的看法。為什麼我那麼青睞?我是50年代後期出生的人,跟很多年輕人經歷的完全不一樣。我們這一代人很幸運,經歷了完整的共産主義、社會主義革命的時代。現在又參與了改革開放,進入市場經濟建設的大潮,應該講是經歷了兩個完整的時代。所以,跟很多人不一樣,我把這兩個時代是銜接在一起的,很多人覺得是對立的。有人説我是歷史的和解主義,當然今天不去談學術。陳逸飛畫這張畫時也是二十幾歲,我們在那個時代對革命的理解不像今天説是殺戮、專制。我們青少年的時候,都有一種革命的英雄主義和浪漫主義,這是那一代人的寫照,在那種嚴酷的時代,還保留了這樣一種憧憬,還有一種浪漫的氣節,畫面裏有一排大雁,我特別欣賞他在槍頭上畫了一個紅綢子,那一點點的點綴,讓整張畫有生命的力量,不是一種嚴肅的戰爭和革命的時代。評論這幅畫的太多了,包括陳丹青看這幅畫時也説什麼時候我也畫這樣的大畫,很羨慕。
這幅畫我也知道是90年代初香港佳士得拍賣時被張五常教授買了,當時是100多萬,也是很貴的價格,很轟動。我沒有看到原作,後來嘉德拿來拍的時候,挂在大堂,我一下被它征服,沒有想到《黃河頌》這幅畫畫得這麼大、這麼有氣勢。一看就把我帶回了少年時代、這種感覺就是我們那一代人的感覺。當時我甚至想,我要個人買下來,挂在我的書房裏。當時有這樣一種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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