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藝術探討的是藝術的種種可能性。談及中國當代藝術的現狀,不管是圈子裏的還是圈子外的人,大多會覺得過於紛亂。中國當代藝術魚龍混雜,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然而什麼樣的當代藝術才是有價值的?換句話説,什麼樣的當代藝術才能寫入藝術史,能夠被歷史接受和後人認可?追問到這個程度,很多人認為談及藝術史的未來走向和歷史選擇,當下之人都是無力的。這種感覺像是走到了死衚同,本來以為掌握了藝術發展和歷史選擇的真諦,但細究起來,手裏握著的仍是當下的無奈。這個陷入邏輯悖論的話題,在某種程度上來看是偽命題,如果我們把目光都集中在把握未來上,那必定走向虛無。但是這個問題又不是完全沒有價值,至少它提醒我們,要對歷史的選擇有一種自覺,能夠在歷史的脈絡中看待問題。到目前為止,中國當代藝術呈現了很多不同的面貌,不管是在媒介、材料的運用上,還是創作手法和觀念上,都對藝術做了不同層面的探討。無名畫會顯示了在改革開放之前藝術創作的可能,並一直以一種理想主義的態度,用繪畫書寫個人的歷史;星星藝術家把時代的悲痛融入到自己多樣化面貌的作品裏,讓自己的藝術盡可能的介入社會和政治;新潮美術借鑒西方現代藝術,將藝術拓展到探討和思考“哲學”的可能。藝術的種種可能性不斷地被發掘,藝術的邊界也在不斷的拓展。其實,自印象派以來,尤其是杜尚和博伊斯等對藝術的不斷追問,藝術的“可能性”就一直是藝術發展的重要命題。在西方,藝術從現代發展到後現代,走向了形而下的抽象表現主義、形而上的極簡主義以及波普藝術,達達對藝術的反叛式思考,博伊斯的藝術社會化聲稱每個人都是藝術家,現代藝術這一支脈絡走向了某種程度的完結。但藝術的可能性並不會因為現代藝術這一脈絡的消解而終結,很多藝術家在文化、社會和人性方面又為藝術找到了新的可能。中國當代藝術整體上還處在消費西方現代藝術以來的成果的階段,在文化和社會層面,中國有著非常特殊的身份,因此,中國當代藝術的可能性還有極大的可以探討的空間。
本文作者,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博士生高登科
當代藝術何以“可能”?驗證藝術“可能性”的最好的方式是從後人的視點來反觀前人,然而我們是沒有那種機會驗證當今時代藝術的可能性的。藝術的可能最終是要由藝術史來檢驗的。顯然,藝術史的可能遠不止于一種,否則就只有必然性而沒有可能性了。可能性是客觀的屬性,但對可能性的認識則是主體的屬性。認識了可能性,主觀才能與客觀相符合。當代藝術雖是不斷地探尋藝術中的種種可能性,但不是所有對藝術可能性的探尋都能成為真正的藝術。這讓我聯想到了《送你一顆子彈》裏對中國當代詩壇的評述,藝術圈子裏,很多藝術家也類似,他明明端了一個空盤子出來,還要別人做吃的“津津有味”狀,如果不做津津有味狀,就説你味覺有問題。當有人指責他們空洞,所謂的詩人或藝術家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為自己辯護,説自己的空洞,是一種有哲學功底的空洞,一種有深度的空洞,不同於普通人的空洞。如果這種簡單的邏輯就能説服大家,那大家都願意負責空洞,誰會對著一張“空盤子”挖掘其中的哲學深度?藝術的可能不是空降的,是深植于社會和文化中的,是要自覺的進入歷史的選擇的。
藝術的可能性是多元的、共生的。藝術作品的面貌是有差別的,而且在一個有文化自省的時代,藝術作品必然是多樣的。但是同一個時代的作品,不管面貌差別多大,總有深層次的社會、文化關聯,這些作品共生於這個時代,並成為這個時代的表徵。這一點在年輕的藝術家身上表現的非常明顯,他們基本都在歷史的、社會的、藝術的或哲學的回望與前瞻中,探尋藝術新的可能,中國當代藝術的面貌,也在這些藝術家的努力中,變得豐富和立體。(文/高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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