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5日,中國建築師王澍獲得了被稱為“建築界的諾貝爾獎”的普利茲克獎,這是中國建築師第一次獲此殊榮,也使王澍成為獲得該獎的最年輕的建築師。可以説在這之前,中國的公眾對於王澍本人,還是對於這個獎項都缺乏了解,然而這一次有關他獲獎的報道如此的鋪天蓋地,也讓人不禁好奇,為什麼會獲得如此大的關注呢?在推土機的嘈雜和轟鳴聲中,王澍究竟要發出什麼樣的聲音?近期,王澍走進《楊瀾訪談錄》的演播室,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第一個獲得“建築界諾貝爾獎”的中國人
普利茲克建築獎1979年由美國普利茲克家族在芝加哥創立,每年表彰一位在世的傑出建築師。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建築師及學者組成的評審團,每年從約五百多名建築師中評出一位個人或組合。普利茲克獎被認為是建築界的最高獎項,甚至有人稱其為建築界的諾貝爾獎。中國美術學院建築學院院長王澍成為2012年度普利茲克建築獎獲得者,他也是自普利茲克獎設立三十多年來首次獲獎的中國人。很多人都認為中國人想要獲得這個分量頗重的獎項,應該是十幾年之後的事情了。可為什麼是王澍,為什麼是現在,就獲得了這個享有盛譽的獎項?在王澍看來,正是因為時代走到了一個急速轉換的“節點”上,在追逐經濟發展和現代化進程的高速過程中,人們好像開始抓到了有關生活的某種本真的部分,在這個已經失去了很多的時代中,我們的生活究竟應該是什麼模樣的?用一磚一瓦找回失去的時間和回憶
王澍的代表設計作品包括寧波歷史博物館和杭州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園。普利茲克獎在給王澍的評審辭中這樣寫到——“中國當今的城市化進程正在引發一場關於建築應當基於傳統還是只應面向未來的討論。正如所有偉大的建築一樣,王澍的作品能夠超越爭論,並演化成紮根于其歷史背景、永不過時甚至具世界性的建築。” 寧波博物館的外墻材料原本是一堆廢料,都是舊城老房子拆遷多餘下來的瓦片和青磚。在12萬平方米的墻面上,王澍用了上百萬塊瓦片。王澍把這些五花八門的回收材料按照同色系排列在一起,讓工人手工把瓦片一片片拼起來,前後歷時近10個月。而滿心要打造一個CBD新區的甲方對此十分不解,看見這些破舊的建築材料,怒吼了。王澍則擺出了一副“你必須聽我的”架勢,並用幾十次下現場盯施工的認真和負責深深地打動了甲方。最後,才能還原出王澍內心所要實現的那個博物館的模樣——用這種看似破舊的方式,來找回消失的時間和記憶。
大學校園建築應如飛來峰
王澍現在是位於杭州的中國美術學院建築藝術學院院長,也是哈佛大學設計研究生院客座教授。這個當年曾被老師看做是“後現代青年”的王澍,在畢業之後雖然也參與了一些大的建築項目,但更多的,他選擇了一種“隱居”于杭州的生活方式,長期和建築工人以及手工匠人在一起,在民間做裝修,研究和琢磨傳統建築工匠的技藝。這段隱居生活,王澍一嘗試就是將近十年的時間。在王澍的建築代表作中,除了寧波博物館,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則是另一個常為人稱道並引起不少話題的建築。王澍理想當中的一個大學應有的樣子,就應該好似飛來峰一般,自然第一,建築第二。應該是一個自由學術能夠發生的地方,不能産生非常暴利的權利感的東西,應該能夠散落成很多非常自由,表面上看有點散亂,但背後有邏輯。有很多學者和學生,可以在很多不同的場合,産生輕鬆的聊天、談話。
國內建築師要挺起腰板 告別悲屈的狀態
當我們再次發問:為什麼王澍的獲獎?會引起如此大的社會關注?其實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那就是中國快速的城市化進程,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階段。一方面我們傳統的建築、社區和生活方式消失殆盡;另一方面,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對於西方現代派建築的簡單的重復和模倣。建築和人是在相互影響著的,看著是人在選擇建築,其實建築就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人的生活方式和他們的行為舉止。王澍曾引用過這樣一句名言——“一個地方的建築如果是庸俗的,在那裏生活著的人也一定是庸俗的”。對他來説,作為一個建築師,不能單純的把自己的工作看做是一個技術性的服務行業,僅僅為甲方提供服務,活在一種悲屈的狀態之中。在中國當下這樣一個劇烈變化的時代背景下,一個價值觀在迅速的重塑的年頭裏,建築師不能這樣去想去做,因為這時他的責任更大。其實,靜靜想來,也許不僅是中國的建築師,就是我們這些普通的居民也必鬚髮出這樣的問題,我們究竟需要什麼樣的城市,我們究竟需要什麼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