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陸(Jean Loh) 獨立策展人
王璜生花之瓶還遠不止于增添花之美。他多年豐碩的創作,天天畫花與瓶使之堪可比擬卡爾•榮格之曼荼羅。據説,榮格每天以自圖曼荼羅作為日記的序言,那神秘的方圓對榮格來説,代表了他的“自我”原型。每天對曼荼羅的繪畫與靜觀,成為了榮格自省的一種方式(*3)。王璜生花之瓶,或圓或方或矩,也摻入了這種無意識的創作衝動,等於一種曼荼羅畫家的精神的表達,一種關於“自我”狀態的描述。其運筆或剛或柔,每一筆走方形或圓形的峰迴路轉都超越了簡單的二元拼合而達之於完全的融和無間。從而傳達出其深意:萬物相互依存且無常。通過仔細斟酌王璜生花之瓶的創作,我們可以探尋藝術家在他人命中不同階段的心理歷程,深密的內心世界,及其與面前現實世界此時此地的運作。
中國古代數學家發明瞭九個數字,唯獨對“零”無能為力,只好以空白代之。後來其實是印度人發明瞭“零” 數字,0 = zero。正是這一突破催生了無限的概念,“一”除以“零”等於無限。由此可以理解,王璜生的花之瓶正擔當了“零”的角色。如果將其花之千變萬化以零除之,我們就能從蘭、梅、牡丹中體驗到無限的存在,關於他那“自我”的無限存在。王璜生的花之瓶恰恰是那不可或缺的“零”,使其花能夠通過高深莫測卻又終可被解碼的數學方程表達出來,真要多得這一“零”之存在。
雖然對王璜生個人理解不多,但從他外在的優雅與內在的超脫觀之,我為王璜生那深藏的“自畫像”而感動,當中包涵著女性的豐盈與男性的荊棘:那裏有著對於原創作家不可或缺的阿尼瑪(女性意向)與對於社會晉陞不可或缺的阿尼姆斯(男性意向)——要知道,王璜生常常要面對獨立藝術家的私人身份與公共機關主持人的官方身份的矛盾。花與瓶的組合在結構性的平衡與溝通也呼應著西藏與墨西哥的曼荼羅——以圓或方(花之瓶)作為中心的基礎,或如岩石般堅固,或如懸崖般傾側。可見,曼荼羅在中文裏也被稱譯為“壇城”並不出於偶然。在這一情境下解讀王璜生花與瓶的作品,一方面見之致力於高築城墻,另一方面見之留有足夠的門窗與路徑保持與現世的溝通,以求社交裏的生存與成功。(原文為英文)
——摘自《花之瓶——王璜生的自我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