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文化:作為建築設計師,您怎樣理解“城市”的概念?
張永和:不同地方的城市風格完全是不一樣的。我現在面臨一個兩難境地,首先從我本人的滿足感來説想要設計一個城市。另外就是從可持續性方面來看,我們也必須要更好地設計城市,才能解決這些問題。如果我們不能夠更好地推動城市設計的話,就無法解決這些問題。比如城市的交通問題不解決的話,城市的居民總是不會對這個城市的生活滿意。所以城市化的主義在過去30年裏面一直在用,用得太多了。
搜狐文化:為什麼現在人們對於自己希望的生活訴求都是怕千人一面,都想要追求與眾不同?
張永和:我有一個老師,是南非人,我當時在美國讀書的時候他教我的。他有一個叫做“不確定”的工作室。我當時看到他這個名字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名字很奇怪。但過了幾天才發現,他真的是費了很多的心思去給這個工作室定名。我當時就想著是要肯定的,不要充滿這種不確定性。但後來又想,很多東西沒有答案不也挺好的。我後來就意識,我是處在不斷矛盾的過程中。我記得我有一個藝術家朋友,大概在北京做了一個項目,他採訪了一個公寓樓的居民,這些人基本上夠搬進去。他就問這些人説,你希望你的公寓看起來是什麼樣的?他們就説要想一個很獨特的感覺,想表現自己的個性。第一個人説我想讓他像一個五星酒店一樣。第二個人也是這麼説。所有的人後來的答案都很相似。所以這是我們需要接受的一種現實。就是他們本來是説一直想要跟別人不同,但其實他們真正想要的都是五星級酒店裝修的感覺。
搜狐文化:如果有很多東西我們不知道答案,比如説你講到的不確定性,人們可能就會有一種流失感,這個是壞事還是好事?
張永和:人的迷失感,聽上去好象非常浪漫,充滿了浪漫的感覺。但是我們往後退一步來考慮,我們在考慮迷失之前,要考慮另外一點,考慮一下我們這一代和年輕的建築師他們的使命,我們的使命並不是就是要去創意一個新的城市理念,而是要考慮現在怎麼樣解決已經充滿問題的城市形態。我覺得現有的城市有很多的工作需要返工,我希望城市不要總是去返工。
搜狐文化:你在書裏寫到,對於環境的無知或者不敏感是愚蠢的,但這也是現代人的一個特性。那麼,作為設計師,你有設計的力量,但是你如何解決政府的問題,如果讓資源為你所用?
張永和:我們都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愚公是一個傻老頭,當時毛主席講他多有決心去做一件事情,所以愚公不愚。可是現在,咱們最有決心的事情,就是把地都給平了,實際上是迫害了環境。所以這個傻老頭還是傻的。
我覺得一方面我們確實是專業的設計人員,我們要做複雜設計,但是我不覺得我們要淩駕於這個項目之上。我覺得一個設計師要對生活感興趣,應該知道如何享受美食,如何享受購物,怎樣招待朋友。我不認為設計是孤軍奮戰,而是能夠使我們的生活充滿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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