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六,國家大劇院裏添了個新物件——裝置藝術品、不銹鋼制的《古戲臺》,有著600年曆史的中華瑰寶崑曲藝術,在這座白晃晃、亮閃閃的實用尺寸大小的倣“古戲臺”上,兩位崑曲演員舞姿曼妙、唱腔優雅、聲情並茂,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仿佛,這“不朽”的古老藝術,成為了一件不銹鋼倣“古戲臺”裝置秀的組成部分。作者以不銹鋼的材質寓意“不朽”,但總會讓人想到蠟像館中的那些名人蠟像和博物館中堅不可摧的展櫃……
這件實用尺寸的《古戲臺》其實是大劇院水下走廊東展廳中正在展出的《小中見大話戲臺——國家大劇院藏戲臺模型展》中唯一一件“藝術品”的比例放大,也是這個展覽中最難看、最不講究樣式、最沒有造型和材料審美的一件,當然也可以認為是最具現代意識、最反傳統且延續傳統的一件“古戲臺”。
很難想像,在這樣“粗俗”材制的不銹鋼《古戲臺》上,精緻典雅的中華古老藝術就可以得到“不朽”,它既不是紀念碑更不是神位,但它卻是以現代工業化的材質在標榜著“不朽”。這真的是一個現代藝術哲學中的悖論。
還記得幾年前,歐洲的馬奈歌劇院邀請中國裝置藝術家張洹為古老的巴洛克歌劇——亨德爾的《塞魅麗》執導。張洹用一幢明代廟宇的全部木構,以“恐龍骨架”式的審美,重新詮釋了這部講述古希臘神話的巴洛克歌劇。這部歌劇製作也曾在北京國際音樂節上驚艷亮相,刺激了每一個觀眾的心。在人們為古老的巴洛克歌劇在世界的東方獲得精神上的“新生”而感到欣喜若狂時,卻很少會意識到,裝置藝術的本質和裝置藝術家們的內心追求——一切都只是他們表達自己內心的工具和素材。也就是説,即便是在歐洲的歌劇院為巴洛克歌劇製作,亨德爾和他的《塞魅麗》也僅僅是“廚師”張洹一道菜裏面的一種原料而已。曾經有人欣喜地“發現”,可以邀請更多的裝置藝術家來執導更多的經典歌劇,但他們卻沒有發現“依附”于古老藝術的現代藝術家們,最終做出來的“菜”根本就是另一道菜,在他們的觀念中,你的藝術經典和傳統已經不再重要,甚至僅僅是他蓋房子的一塊磚一片瓦而已。
《古戲臺》的思維其實與張洹異曲同工,但製作創意和邏輯更粗陋。我知道,國家大劇院並不會讓這個裝置藝術品成為真正的“古戲臺”,我也不擔心這個“不朽”的“古戲臺”會讓中華瑰寶變異成為新物種。大劇院其實是與這位“裝置藝術家”,一起完成了一場跟大劇院靠譜的裝置藝術新奇秀。從這個意義上看,今天的大劇院在藝術思維上相當開放和新潮。不過,換一個角度看,如果把這麼個“怪物”常年留在大劇院裏“作秀”,最受益的倒真不一定是我們的中華古老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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