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巨大的溫度計聳立天際的壯觀畫面可不是常常都能看到的。而如今它就出現在首家國營當代藝術館——去年十月開幕的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PSA,Power Station of Art)。曾經的南市發電廠的大煙囪被裝點上醒目的紅色和白色,顯示著每天的氣溫。這個佔地41200立方米的龐然大物俯瞰著輕柔的黃浦江,景象驚人。
上海耗資4億元人民幣(約合4千萬英鎊),以出名高效的中國速度將這個19世紀的工業舊址,改造成為中國大陸第一個公共藝術博物館。花了多長時間?9個月。“這個決定反映出要將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融入上海歷史與文化背景的意圖,並且也符合將特色鮮明的都市建築改造為當代藝術空間的國際潮流。”
“這是這個城市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媲美倫敦的泰特美術館或者紐約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上海雙年展的聯合策展人延斯•霍夫曼(Jens Hoffmann)介紹説。“上海美術館同樣也在為上海雙年展(展至3月31日)找一個有著足夠空間的新家。遷往的新址曾經作為2010年上海世博會的中國館,位於一片價格非常有競爭力的空曠地,那裏已經被規劃為一個大的文化區域。”
但是如何將這個空蕩蕩的七層展示空間填滿呢?巴黎的蓬皮杜中心站了出來,為《電場:超越現實》展覽出借了119件展品(展至3月15日)。這個策劃精良,執行嚴謹的展覽佔據了整個頂層,將20世紀當代藝術的精髓分為6個部分,諸如“文象”(Collage)、“自動主義”(Automatism),後者包括了來自格哈德•裏希特(Gerhard Richter)、弗蘭克•斯特拉(Frank Stella),還有喬治•巴塞利玆(Georg Baselitz)的傑作。
儘管有人抱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地處偏僻——距離上海的文化中心,人民廣場4公里——但是蓬皮杜藝術品的展覽還是吸引了相當數量的30歲以下參觀者,他們對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和上海籍藝術家嚴培明的作品都非常熟悉(“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他的作品。”一位年輕的中國女藝術家評論説)。而中國也意識到組織這樣有分量的藝術交流活動,或許能夠幫助自己提升在當地藝術群體和主流西方遊客中的影響,同時還能提高外交影響力。
將大量藝術品出借到中國的法國博物館獲得的好處也不少。巴黎的奧賽博物館(Musée d’Orsay)已經計劃要全球巡展自己的館藏精品以增加收入。2010年,該博物館將印象派大師畫作借給馬德里Mapfre基金會展覽,這一舉措便受到了相當關注。這一展覽稍後又在兩個美國機構繼續舉辦。雖然租借費用並未公開,但據報道説,每個租用者大概付出了約150萬歐元,被用在了位於巴黎總部的基金會畫廊的重裝上。
奧賽博物館拒絕透露中華藝術宮(坐落于黃浦江對岸的另一座世博會建築)在“米勒、庫爾貝和法國自然主義”(Millet, Courbet and Naturalism in France,展至2月28日)展覽上租借的87件作品的租金。這個醒目的紅黑建築,收藏了中國當代藝術發展史上的經典之作,同樣也在去年10月開幕。中華藝術宮的許多館藏都來自人民廣場附近的前上海美術館。
蓬皮杜中心的主席阿蘭•賽班(Alain Seban)承認他的波布畫廊(Beaubourg)從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的展覽中收取了費用。這次與上海的合作其實也讓蓬皮杜中心一了夙願,他們之前想要在這個城市開設分館,但最終未能實現。2007年,時任主席布魯諾•拉辛(Bruno Racine)説他希望在2010年之前,能夠有一家蓬皮杜冠名的美術館在上海開幕。地址就選在盧灣區淮海公園從前的老火車站。但是這個計劃最終流産,失敗原因之一就是當時中國缺少授權非營利性外國機構在中國落腳的法律依據。
“當前一個上海項目未能實現之後,我們便不再跟進了。不過這一次的合作對我們來説具有很重要的戰略意義:我們正在與充滿雄心壯志的國際性機構合作。”賽班説道。最重要的是,這種國際合作關係的驅動力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四五年前,法國政府還會對海外文化項目給予補貼。但是現在,有越來越多的國際機構直接找到府來跟我們合作。”他補充説。
還有一個迫在眉睫的長期性問題就是,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是否要建立一個足以影響上海藝術環境和國際市場的當代藝術收藏。這個問題在開幕儀式上被官方三言兩語地回避掉了,儘管有該博物館匿名人士透露説他們已經購進了一尊在上海雙年展上展出的日本藝術家西野康造(Nishino Kozo)創作的雕塑。他補充説,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有計劃購買中國和國際藝術家的作品,然而這一説法並未得到許多文化評論人士的信服。“我很懷疑在這個時候,是否有那麼多錢可以用於收藏。”霍夫曼説。
上海其他有著私人基金會支援的美術館看上去並未感受到這個“新人”帶來的威脅。上海外灘美術館(Rockbund Art Museum)總監拉裏斯•佛羅基耶(Larys Frogier)稱他這個位於外灘的美術館一直致力於委託出售藝術品,以及側重在研究和教育方面。同時,賽班也給出了一個提醒。“(永久)合作的基礎取決於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是否能創建一個有著參考意義的中國當代藝術收藏。其他的機構或許也正在這方面努力,比如香港的M+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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