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戶于海濱之城廈門的中國歐洲藝術中心(以下簡稱CEAC),成立於1999年,是中國第一家以駐留項目為主的藝術機構,也是國際駐館藝術家組織Res Artis的成員之一。在過去12年間,有超過百名的年輕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受CEAC之邀,前往廈門和秀麗的鼓浪嶼尋找新的靈感,把一流的西方藝術和藝術家帶到中國,同時亦讓有真才實學的中國藝術家打入國際的藝術界。
CEAC在中國這個乍看起來和現代藝術極不相稱的城鎮紮根的時候,已彰顯自己特立獨行的理念。在某種意義上,CEAC是由一群桀驁不馴的藝術家創建的,是從官方藝術界的陰影下發展出來的西方藝術運動。作為一個跨國度的非營利藝術機構,面臨的是兩個國家體制的困境:CEAC在建立之初,因為顧蒙遜的想法太“前衛”,當她向荷蘭當局申請撥款時,遭到拒絕;在中國方面,交流也非常困難,因為當局只批准受政府認同的藝術和藝術家參與交流的工作。CEAC創辦人伊尼卡•顧蒙遜最初的想法是把西方藝術介紹到中國,但把外國的藝術家的作品帶入中國,必須付出極大的勇氣及極昂貴的代價。CEAC在舉辦處女展之後即面臨財政危機,不得不轉換方式,“駐館藝術家”計劃應運而生——邀請藝術家到廈門作3至6個月的探訪,在他們離開之前,為他們策劃一個展覽,在展出西方藝術之餘,不需再承擔巨大的財務風險。因此,以第一個吃螃蟹和獨立自主、並具有特殊身份的CEAC來作為中國機構代表,成為這次專題採訪的對像是再適合不過了。
《畫廊》:CEAC從2001年開始開展駐留項目,你們做駐留項目的初衷是什麼?
伊尼卡•顧蒙遜(Ineke Gudmundsson,以下簡稱“伊”):我們最初的想法是希望呈現西方當代藝術家併為中西藝術家之間建立起緊密的聯繫,同時也將中國藝術介紹到西方國家。之所以會選擇廈門,是因為1999年,我先生(冰島藝術家思顧都•顧蒙遜)要在廈門創作一件大型的作品,我隨同他到廈門等待作品的完成。在半年的時間裏我深深地愛上了廈門,於是決定搬到中國。同時也有了將西方當代藝術帶到這個可愛的城市的想法——當時的廈門沒有畫廊,亦沒有現代芭蕾舞表演或當代音樂演奏會,除了傳統的中國藝術,什麼也沒。但是廈門是一個有利於CEAC繁榮的生存環境。從多年來已作為藝術活動中心的北京和上海等城市來看,這座世界最大的天然海灣城市似乎位於邊緣地區。然而,恰恰是其地方特色決定了它獨特的創造力空間。同時,我也希望能推進當地人們對藝術的欣賞和對來自不同背景和文化的人們的藝術作品的理解。
《畫廊》:作為一個有經驗的藝術機構,你們的運營模式是怎樣的?
伊:是的,CEAC的大部分展覽實質上呈現的都是實驗性的作品。中CEAC是非盈利性的藝術機構,因此前期舉辦展覽活動的資金都是由我和我的先生提供的。但最近幾年我們嘗試幫助申請駐館項目的藝術家向他們國家的文化基金會申請贊助。
《畫廊》:相對而言,CEAC不僅僅是為藝術家提供駐留平臺,作曲家、音樂家、作家和建築師都可以參與駐留項目,你們是如何給自己定位的,又是如何選擇藝術家的?
Inike:我們並非從藝術家或者藝術作品的類型來選擇駐館藝術家,我們更願意呈現高水準的當代藝術作品,這也是我們認為中國觀眾感興趣看到的展覽。 CEAC在荷蘭有海外委員會,申請藝術家的作品會先通過委員會的探討而決定是否通過申請。當中藝術作品品質的標準和中國觀眾的興趣是決定是否通過駐館藝術家申請的首要考慮因素,我們也努力嘗試呈現更多不同媒介的藝術家展覽。 CEAC在作為中國、南韓和荷蘭、冰島、比利時、塞普勒斯、美國、德國、法國、英國、愛爾蘭等各國視覺藝術家、作家、建築師和音樂家的樞紐的同時,阿姆斯特丹也有一個人員不斷更換的中國年輕藝術家群體。CEAC搭建了一個強大的、富個人性的當代藝術網路,把中國及西方連接起來。
《畫廊》:在CEAC,一個駐留項目大概持續多長時間?
伊:大部分藝術家的駐館項目為3個月,也有部分藝術家在此工作6個月,更有部分藝術家(特別是雕塑家和作家)由於廈門適於創作及完成作品的製造,而再次回到廈門。
《畫廊》:一年大概會有多少個藝術家到CEAC參加駐留項目?
伊:平均一年大概有10至12位藝術家。
《畫廊》:您覺得藝術家的駐留對當地文化有哪些影響?能講一下CEAC今年的計劃嗎?
伊:CEAC在過去的12年裏所呈現的展覽、活動對廈門的藝術生活是十分有影響並且是有價值的。今年我們的計劃仍是以舉辦駐館藝術展覽為主,將呈現來自荷蘭、比利時、英國、伊拉克、澳大利亞等國藝術家,及冰島音樂家小型音樂會、歐藝戶外影像項目等,十分豐富。
《畫廊》:CEAC與藝術家是什麼樣的關係?是不是所有在此創作的藝術家的作品都會被收藏?
伊:CEAC就如一個藝術的大家庭,在CEAC的駐館項目裏沒有限制性的目的來拘束藝術家。藝術家的家人、孩子通常也同藝術家一起在CEAC生活。藝術家駐館項目不僅讓藝術家於此創作作品,更多的是讓他們體驗這裡的生活,盡可能多地體驗本地的文化。而歐藝也並不強調藝術家需要將在此創作的作品捐贈給我們,但部分藝術家會將作品送給歐藝作為收藏。
《畫廊》:您覺得駐留計劃給機構和藝術家乃至城市分別帶來了什麼?
伊:更多不同文化的衝擊和融合。最初,藝術家們寄居在我們家裏。時至今日,我們擁有多間工作室及小公寓讓藝術家們使用。藝術家駐館計劃還帶來一個十分正面的效應:由於這群藝術家留在廈門的時間相當長,歐洲與中國藝術家之間能有更多的交流。
《畫廊》:您覺得目前中國做駐留項目的情況如何?有哪些需要提升的地方嗎?
伊:當然有更多需要提升的地方,比如國際駐館藝術家和本土藝術家的溝通,如何吸引更多國際藝術家來中國深入項目交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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