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大地4000件農民手工藝品走進中國美術館,而手藝的傳承正面臨巨大的困難,專家呼籲——
別丟了手藝
這是文化的根
鄄城民間土布手藝展示現場。 本報記者 饒強攝
柳條筐、中國結、繡花荷包、濰坊風箏、民間年畫,4000件出自地地道道農民之手的手工藝品走進了國內最高美術殿堂——中國美術館。將於1月18日落幕的《手藝農村——潘魯生主持山東農村文化産業調研成果展》展示了齊魯大地上的手藝奇跡。
從2006年開始,山東文聯主席、山東工藝美術學院院長潘魯生和他的團隊一起啟動了山東農村文化産業調研項目,他在此前近三十年民藝研究的基礎上,就農村手藝文化産業開展調研。潘魯生先後考察了58個縣市、137個鄉鎮、285個生産專業村,就37項農村手藝項目進行了深入研究。此次觀眾看到的楊家埠風箏、楊家埠年畫、臨沂柳編、紅花鄉中國結、曹縣桐楊木藝、鄄城土布、巨野農民工筆繪畫等,皆是調研成果展示。
農民手藝也有創意
潘魯生説:“我老家是山東曹縣,這個縣桐楊木的工藝産業已經帶動了當地農民致富,從種植桐木、到板材加工,到工藝品的加工和出口,已經形成了很大的産業鏈。”據統計,山東100萬手藝農民去年創造了1000億元的産值。
許多細心的觀眾還發現,“手藝農村”大展雖説是最淳樸的鄉土藝術,但卻充滿了濃厚的當代色彩和時尚味道。大量運用柳編、桐楊木工藝等開發製作的傢具、食具、家居裝飾,既包含了傳統手藝元素,又充滿了現代生活理念。
潘魯生説:“農村手藝中潛藏著藝術的種子,在未來發展中,不排除手藝會走向純粹的藝術創作,甚至誕生我們這個時代的名家大師。”他認為,作為中國特有的文化産業形態,手工藝發展必須與當代設計創意建立緊密聯繫,因為設計創新不僅需要科技的支撐,也需要文化資源的運用。
不過,在強調創意設計的同時,有專家也注意到國內某些地方,已出現了手工藝有工業化的傾向。比如年畫老虎,一個人專門畫眼睛,一個人專門畫耳朵,幾十道工序出來後,已和傳統工藝完全不同。而一些傳統的木工雕刻,原來是用手來雕的,如今放到電腦裏用軟體雕刻,雕刻出來的形狀雖説沒什麼不同,但是已經不是手工了。
手藝農民急待幫扶
潘魯生和他的調研組發現,在不耽誤農活的情況下,一個民間藝人編中國結一般能拿到七八千元,好的能拿到上萬元錢。但潘魯生認為,手藝農民的收益應該更高。“從最初的創意設計到流通,到最後的推向市場,這些個物件,誰設計的,誰創意的,是老百姓創意的,但真正農民拿到手裏的錢是非常少的。”潘魯生説,在手藝産業中,目前中間商獲利更多,因此,如何讓農民獲得最多的利益,是他下一步最關注的。
圍繞農民這個中心點,潘魯生心中還有很多願望,他想開闢一個幫扶渠道,“國家應該成立專業手工藝公司,讓這些品牌公司讓利給農民。”還可以成立設計者志願者隊伍,由設計者設計出産品外觀,再放活給農民。再就是成立直營專業店,讓過去更多走出口路線的手工藝品,更多參與到國人的生活中。
讓手工藝人可以有尊嚴地進行創造性勞動,經濟幫扶計劃是必需的。金融界人士就希望通過推出一系列金融産品幫扶手藝農民。中央財經大學文化創意研究院院長魏鵬舉説,比如可以發起全球的華人手工藝基金。
手藝傳承確有難度
“我們最近做了一項研究,留在農村的人,平均年齡57歲,支撐農業和農村生活的人,主要是老年群體,在現有條件下,談手藝傳承確實有困難。”中國農業大學農民問題研究所所長朱啟臻認為,工藝丟失了還不是最值得人們痛心的事情,更痛心的是這種工藝中凝聚的價值觀的丟失。
織毛衣、鉤桌布、給孩子的衣服繡上花、編一個杯子套,潘魯生説:“這是愛的藝術、母親的藝術、大地的藝術,我們的生活需要這些藝術。”但如今,不僅在許多中國農村,在城市,手藝也已經越來越淡出人們的生活了。
“手藝是沒有斷裂的文化的根,這是中國人特有的文化形態,這個根不能輕易丟棄。”潘魯生呼籲,中小學完全可以開展手藝教育,完全可以根據各地實際因地制宜,遵循可取可用的原則開展教學。“特別是對孩子們,無形中的玩、捏、編等手藝,可以讓他心中純粹的想法得以實現,更可以開發其心智。”
而對於生活在競爭激烈的城市中的成年人,手藝的作用同樣很大。潘魯生説:“手藝教你勤勞勤奮,對於那些職業女性來説,它對生活、心理上有調節和補充作用。”有關專家甚至認為,實際上,從事手工藝的製作過程當中,它對人情操的陶冶等,還有很多價值需要重新去挖掘和認識,而過去對這方面的研究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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