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鄒建平是在一個聯展上,但陰錯陽差未能得見本人。兩個月之後,才算是真正的相識,在交談中領略了這位被稱為圈內“老大哥”的豪爽和快意。初次見面的直率、爽朗依然清晰在目,然而再次會面卻在無意間感受到一種凜然的孤獨與憂鬱。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鄒建平推崇波德萊爾,欣賞弗裏達•卡洛,他也一直在向這些人靠攏,不經意間成就了一個藝術的孤獨者與獨行俠。鄒建平是一個“孤獨”的人,他的孤獨並非因為藝術上的形單影隻,而是思想上的鮮被閱讀及觀念上的不被理解。鄒建平身陷中西兩種傳統中難以自拔,這使得他在孤獨中倍受煎熬。
《今夜無眠》(圖一)或許就是其內心真實的寫照。朦朧的夜色中悽清的燈光投射在隱約的身影上,淡定的眼眸聚焦在恍惚的都市中,姣好的面容靜靜地流淌著一股惹人哀憐的憂鬱。這般的形象與其説是鄒建平對女人的偏好,不如説是他的自畫像。他的孤獨和煎熬使他更傾向於憂鬱,而非不加思索的大刀闊斧。畫中柔美的女子直視畫面,又仿佛是在反觀自身,讓人感同身受。無眠的人又豈會只有你我,今夜的無眠又豈止是今夜呢,還會有多少個無眠的夜晚在等待著她呢?他説:“其實這些女性只是我描述社會的一種符號,這些女人代表的是社會的一個符號,集合起來就是一個個多重的社會的矛盾集合體。”
長沙是鄒建平生活的地方,而畫裏面的長沙則是他想要表現的內心都市,以這些代表都市絢麗表像之女性為符號,表達自我內心矛盾的糾結,表達都市女子真實的獨白,表達“鋼筋水泥”化城市的真質。
《斜躺著的女人》(圖二)再次詮釋了“都市水墨”這種意義的真實存在,傳達了大眾審美中的自我審視。他的作品與當下流行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使得高高在上的藝術走下神壇,貼近生活,貼近大眾。鄒建平的人物畫創作力圖融合中西對美的認識,再現女性的自然美。具體做法就是,在遵循中國傳統圖式的基礎上,吸取了許多西方的、現代的因素,融傳統筆墨與現代意識于一體,努力營造自己的畫境。這件作品就沿襲著西方古典繪畫傳統的構圖形式,以紮實的筆墨功夫圖繪至美的畫面。衣著時尚、神情縹緲、姿態嫵媚,如此鮮活、美麗的女郎形象呈現在我們面前中。這種美是鄒建平一直追求、並心神嚮往的自然之美。由於與生俱來的個性和後天的文化結構,他的作品將女人神聖化,從而將女性美推向極致。在這种女性美中,始終縈繞著的是對傳統理想美根深蒂固的堅持。
藝術的追求是內心慾望的衝動,性情的流露是情感召喚的結果。鄒建平在水墨藝術中一直在探索一條出路。他在焦慮、不安中審視花草叢生的繁華都市,透過華美的衣飾直達昏暗、複雜的內在本質。正如他那首《我想棄世》中所表述的,心靈的孤獨、藝術的孤獨是不可以言説的。幸運的是,我們還可以在他那一幅一幅意味深長的作品中去審視與體會這般滋味。
鄒建平畢業于湖南師範大學中文系,也正是這般的因由使其在文學上的造詣頗深。因此,每每想提筆對其評述一番時,卻不禁倍感惶惶。此次之所以絮絮叨叨,全因他的鼓勵。
以上所言權當個人情感表露,或也可見證一位藝術家執著前行的足跡所在吧。
2010年7月寫于湖南月湖 李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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