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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藝術網：首先請顧老師跟我們分享下您今年去看藝術巴塞爾的整體感受？
顧振清：巴塞爾仍然是屬於藝術市場的最高平臺，去巴塞爾展出的畫廊，可以説沒有不賣的，除了一些新畫廊進去可能銷售不是特別理想以外，很多資深畫廊都把巴塞爾作為一個重要的宣傳窗口，重要的市場銷售窗口。我特別高興的是看到皮力的Boers-Li畫廊參加“藝術宣言”部分的展出，維他命空間在“藝術畫廊”的展出；也同樣看到跟中國有關的兩個重要畫廊麥勒畫廊和香格納畫廊的展出，他們展出的絕大部分是中國藝術家。另外，佩斯和常青畫廊也展出了個別的中國藝術家。總的來説，帶有中國背景的畫廊，參與者比以前要少一些，可是比較值得一提的就是維他命空間和Boers-Li畫廊是連續三年進入巴塞爾，這三年連續在巴塞爾站住腳，以後能不能站住腳不知道，因為巴塞爾的畫廊篩選不是嚴格，而是嚴厲。所以不管怎麼樣，這兩個畫廊作為中國藝術的民族企業，能夠跟國際數一數二的大畫廊，銷售和産值都是過億的大畫廊並列於世界最高平臺，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榮耀和聲譽。在這裡就不列舉進過巴塞爾，而又被踢出去的畫廊，如果搜索的話會有一串名單，這是這次我在巴塞爾非常重要的感想。我們在國內容易把一些細枝末梢的工作放大，看得很重要，而在國際平臺上為中國當代藝術爭得一席之地，爭得發言權，爭得市場的國內從業者的努力卻往往看不到，這方面我覺得是不夠的。因為來巴塞爾所面對的是成千上萬，世界上最頂級，最高層的藏家和機構，比你在798，在上海，在日本、南韓等等的地方都要多得多，巴塞爾是一個雲端的市場，我覺得中國的藝術家，中國的藝術機構能夠打進去非常不容易。
從藝術家來看的話，我覺得也是值得重視的。因為進去的藝術家，實在是不多，我看到Acquavella畫廊展出曾梵志的作品一件，常青畫廊展出孫原的作品一件，佩斯畫廊展出張洹的作品一件，張曉剛的作品一件，在紐約的畫廊看到了劉野的小作品一件，在日本的畫廊好像看到韋嘉的作品一件，我回頭求證一下。
這次還看了一些週邊展，包括Liste週邊展，SCOPE週邊展，還有一個個展的週邊展，水準也都不差，當然是要比巴塞爾弱一些。在這種展覽裏頭，我們也大量看到歐洲的年輕藝術家和中國年輕藝術家作品的聲音，尤其是SCOPE週邊展，中國的藝術家比較多一點。SCOPE是一個商業性的博覽會，是跟巴塞爾同時舉辦的，Liste是一個非常資深的巴塞爾週邊展，等於是巴塞爾青年博覽會的一個概念，後來不是有王一涵在做青年藝術家項目“GREEN”，可這時Liste已經有十幾年了歷史了，一直品質還不錯。今年我們國內有站臺·中國畫廊第一次打入到Liste，但是很可惜，我那天跑錯方向沒找著展區，沒看著。
像Liste這些都是當地比較重要的一些微型展。據説巴塞爾有一些門徑和入口，比如你參加Liste幾年後，都有可能被巴塞爾的評委團隊所認可或者是認知，所以站臺·中國打了這種方式，可能是想通過Liste迂迴進入巴塞爾。但其實有時候你直接報名巴塞爾的展覽，也是可以批的，這種去的可能性也是蠻大的，可能必須要報一個特殊的方案，不是很商業的方案；進去以後，你就得表現很出色，用學術來捆綁商業，兩年下來有可能會得到主展的入場券，像皮力的Boers-Li畫廊經過兩年的Art
Premiere才進入到現在的環節。在這裡邊，我們發現畫廊業主的英文能力，策展的眼光，還有策展的水準，都是有相當的關係。急功近利了不行，有可能露出過渡商業的尾巴被人家揮刀斬斷；你做砸了也不行，感覺沒有自己的口味；你做得太“二手”的也不行，因為如果沒有“一手”的藝術家代理和推出，經常把一些聰明的藝術家，出名的藝術家直接從別的畫廊借過來做，容易和其他畫廊發生衝突，這個也會被人斬斷；還有一種就是你報的方案和拿出去的展品名不副實，也會被人家斬斷。
99藝術網：亞洲的畫廊除了中國，像日本南韓這些國家展出的比重是怎樣的呢？
顧振清：這個我沒有辦法去列舉，南韓畫廊和日本畫廊參加巴塞爾的歷史比較長，所以應該至少有兩三家以上，南韓不會太多，日本要稍微多出一兩家。
Bettina-Pousttchi，Basel-Time,-2010
巴塞爾為藝術“讓路”
99藝術網：今年的巴塞爾在作品方面有沒有比較明顯的變化或者趨勢？
顧振清：從作品方面來看，當代藝術一直呈越來越拓展的勢頭。十年前的巴塞爾，“藝術畫廊”的兩層展區，其中樓下展區有很多屬於現代藝術大師的，但是現在現代藝術逐步在縮水，展區的面積在縮小；而當代藝術一直在拓展，到了二樓展區就幾乎看不到現代藝術的東西，絕大部分都是當代藝術。我這裡指的現代藝術包括像畢加索、莫迪·裏阿尼這些大師的作品，而現在絕大多數是“二戰”以後的現代藝術和當代藝術。
至於當代藝術的作品方面，其實博覽會永遠是相容並貌的，並沒有説今年Video盛行或者繪畫盛行，還是照片盛行？不是這樣子的，因為巴塞爾本來分區就分得很完整。比如説“藝術無極限”這個區，主要是主題展，就是每個被邀請的畫廊或者畫廊報的一個好的方案展出，而且這種展出前幾年被稱為已趕超威尼斯雙年展。為什麼？因為作品都很有尺度和規模，在巴塞爾展場外面的廣場的“Art
Public”計劃，可以放在門外展示作品。這次有一個很厲害的作品，把巴塞爾博覽會門口的鐘錶複製出一個巨大幕布的噴圖，這把整個藝術巴塞爾的正門都給擋上了，所有人必須走後門，走側門，所以開幕式的時候我們找不到正門，正門被一個巨幕的鐘錶擋住了。藝術巴塞爾也是比較有氣度，寧肯損失正門和路口處的很多便利，寧願“讓路”，也要讓藝術家能夠完成這個作品，説明巴塞爾對藝術作品的尊重。
而談到歐美的作品，在於考驗你對歐美美術史的理解有多深。因為這基本上是一個現代藝術史上的一個延續，他們的作品在平面上，或者在雕塑上的努力，有很多線索跟歷史有關，所以這是一個美術史的自我邏輯一直鼓舞藝術家，不斷地延續他們的創作。或者説是有一個歐美人的哲學與文化背景邏輯，藝術家創作的思維方式會有一個邏輯脈絡下來，所以你如果看懂他們的邏輯，藝術家和藝術家的關係就很容易連續上。但我們看亞洲或其他地方，包括一部分拉美，普遍較受現實的影響：社會現實、政治現實、文化現實的影響。受歐美藝術史的影響也有一些，但是自身美術史的自我邏輯，一直是不斷地被打斷和割斷當中，所以我覺得亞太地區的當代藝術，真的在文化邏輯的積累上還難以跟歐美來抗衡。你看我們的很多作品，真的是通俗易懂，一看就看明白。説這個作品是跟城市發展有關，跟拆遷有關，跟布希或者是拉登有關，或者跟我們對未來的想像有關，所以我覺得亞太地區第三世界的作品更多地是受生活現實的影響，藝術家從這裡邊得到感悟和刺激來創作。而歐美的作品，很多實際上是受美術史和他們文化哲學的影響，一直在往前推演，當然也有受文學史的影響，但絕對不是一個壓倒性的主流。但也有一部分藝術家在這兩者之間，是東歐的藝術家和拉美的藝術家，他們有一些歐洲，歐美的傳統，又有一些現實的巨大變化給他們帶來的精神的衝擊，所以這部分作品也比較引人入勝。如果光看歐美作品，有的時候進去一個畫廊，你發現沒有一張畫是你喜歡的，全是枯燥的抽象繪畫，而且簡單地要命。如果沒有維特根斯坦語言哲學的底子根本進不去，就感覺索然無味，其實錯了，是因為你太缺乏對抽象繪畫，對歐洲語言哲學的積累了。所以現在我覺得我們國內的藝術圈要對歐美藝術史、當代史的學習和補課還是蠻重要的，雖然我們可以對它有一些觀念的問題，可以置之不理，但是這些問題，你如果缺乏認知是不對的。你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一定要認識它，知道它，這是我的一個感受。
佩斯畫廊，張洹作品
再過幾年，我們的藏家會像進瑞士鐘錶店一樣進入藝術巴塞爾買作品
99藝術網：能不能描述一下您觀看本屆巴塞爾的最直觀感受或最大亮點？
顧振清：最直觀的感受，我是覺得VIP那邊，中國的看客大概有30-40位左右，不是特別多，VIP裏只看到了一兩個團隊的人。後來也去了好多留學生，還有在歐洲旅行的畫院的人去看。有不少人看得比以前要仔細，他們不但去看中國和亞洲成名的藝術家的作品及價錢，他們也在認知歐洲藝術家的作品和他們的價錢，以及作品在哪出現的依據，價格的依據，這個我覺得特別重要，為什麼？因為歐洲的作品，我們在美術史上看不到，在威尼斯雙年展也看不到，但在巴塞爾是看到了一個全景。威尼斯總是展現最新的當代藝術全球面貌，中間有一些大師或者成名藝術家，以國家館的方式來展示，這樣不完整。現代藝術，我們所翻譯過來的現代藝術的書籍和當代藝術書籍，基本上到了“二戰”前就嘎然而止，涉及到“二戰”以後的藝術著作特別地少，鳳毛麟角，更多的也只是談到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所以從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出現的這些重要的藝術家，特別是歐美的，大家都知之甚少，沒有一個全景的認知。我這次咬牙切齒做了一個事，就是我帶兩個相機拍照，拍一張作品就趕緊拍一張標簽，讓自己記得這些頻繁出現的藝術家，他們的一個圖式，他們藝術的面貌，讓它成為我的一種視覺經驗。這是這次才決心要練就的，以前不可能，以前是走馬觀花的看。問作品價錢，人家也不理你，人家做生意忙得要死，你也不一定是真的顧客。現在大家都很熱情，看到中國人也能給你回答和報價，我覺得我們對這個市場開始有所把握了，有部分的藏家也開始謹慎出手。謹慎出手，可能是為了完成收藏的一個架構，可能是禮尚往來，也可能是心血來潮，各種情況都有。
但是今年的購買，比較有趣的地方就是價錢比以前要低一些，因為歐元有所貶值。好多畫廊給出價錢也是比較中肯的價值，所以大家從歐洲畫廊買東西，相對來説會比較合適。我相信再過一兩年，我們到巴塞爾去買東西，就像現在很多富豪團去瑞士鐘錶店買東西一樣，會比較價錢了，知道今年的價錢和去年的價錢不一樣，在畫廊的價錢和在巴塞爾不一樣，什麼是特惠，什麼不特惠，他們不像以前那樣完全是看藝術的名頭，或者是一個衝動。
99藝術網：您覺得此次巴塞爾有大量國內或者亞洲地區藏家介入收藏麼？
顧振清：我個人覺得還不多，非常罕見。不過我相信像國內的一些經紀人和策展人，還有藝術從業者，他們頻繁出入巴塞爾以後，買東西可以買得更加專業了，不會再心血來潮地看一個問題。如果國內的金主或者是藏家真的信賴經紀人或是收藏顧問這樣的專家的話，國內就會鍛鍊出一批真正的市場專家。可以把各個一線畫廊、二線畫廊，還有現在的當紅藝術家，或者剛剛有點過氣的藝術家的作品價格的波浪起伏都看得很清楚。這是一個市場，不是一個神話，不是説像以前中國泡沫時期的藝術家作品，價格像火箭一樣高漲，過一個月後又像過山車一樣墜。現在大部分中國的專家只是限于國內，只是限于當代藝術“四大天王”價錢有起有伏，或者國畫的有起有伏，年輕藝術家又出現了誰誰，這個我覺得是不夠的。我想肯定隨著中國的國力增強，對藝術認知度的提高，就會出現比較大的買單。為了這種大的買單出現，我想這種專業性的積累和培養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説連續考察藝術巴塞爾五年以上，如果能夠分清美國、英國、法國的當代藝術，或者排名靠前的十大畫廊或五大畫廊，都能知道它們的代理藝術家是誰，他們的價錢如何等，都是很有積累的一種學習。但這種學習如果不好好去打拼，就會很有問題。
99藝術網：目前亞洲或者是中國的一些買家，沒有大量和比較多地去關注巴塞爾，是因為缺少專業的經紀人，或者其他？
顧振清：第一是資金量的問題；第二，是對歐美市場沒有一個深度的認知和全局的把握；第三，中國的買家尤其大陸的買家比較偏好本土藝術，對歐美的藝術沒有感情，這也就造成了在中國藝術市場的架構裏，歐美特別靠邊，大陸藝術成了中流砥柱。但是如果去冷靜地分析一下新加坡的藏家，香港的藏家和台灣的藏家，他們真的是相容並蓄的，他們台灣的藝術家也買，大陸的藝術家也買，日韓的也買，歐洲的也買，他們絕對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盤子裏頭，這點是很不容易的，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成熟的收藏態勢。
99藝術網：您覺得未來幾年會不會和在拍賣市場上的表現一樣，有亞洲大量的藏家資本進入巴塞爾去那兒？
顧振清：我覺得中國和亞洲的藏家只是去拍賣，不去巴塞爾，這是一個巨大的問題。拍賣其實關注更多是價值和藝術家的名氣，而藏家去巴塞爾關注的是收藏的品位，收藏的線索，收藏的整個架構，所以藏家更多地去巴塞爾。藝術投資者更多地去拍賣行，有可能會找到這種缺口。但很多藏家善於找到服務很好的畫廊，通過畫廊的專業經紀人或者是通過他的收藏顧問和策展人，幫助他建構他的特殊收藏，這個我覺得是在博覽會上做得比較多。隨著中國的藏家越來越成熟，去巴塞爾也會越來越多。巴塞爾仍然是屬於“天字第一號”的博覽會，1993年中國在“試水”做博覽會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叫藝術博覽會，按照上海世博會的方式把它轉變成藝術門類的博覽會，仍然是以博覽會的方式。但是ArtBasel，先是做一個藝術的頂端市場，後來連市場都不談了，直接談ArtBasel，為什麼？就是想把它跟博覽會的強調商業的這種訴求的博覽會拉開距離，把ArtBasel變成巴塞爾的一個品牌，現在Art
Frieze博覽會和最近的“藝術香港”博覽會也有這個趨勢，還有美國的邁阿密藝術博覽會，也是巴塞爾的一個姊妹展，這都構成了世界頂級的博覽會。
第41屆巴塞爾藝博會于6月16日正式開幕，六大洲26個國家的300多家畫廊匯聚在此，展示超過2500位藝術家的作品。Art
Statements，Art Feature，Art Unlimited，Art
Public等藝術項目各具特色，無愧為藝術界最受期待的盛宴。99藝術網第一時間獨家專訪了剛從這場盛宴歸來的策展人顧振清先生。
艾未未，Field,-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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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畫廊Arataniur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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