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10年多前的那場國際化路徑選擇——或者是不完全與不充分的國際化,並不是客觀引導中國當代藝術更未來的方向——它在藝術觀念,藝術表現,藝術語言上都沒有給未來的藝術提供可能性的超越和更多想像的空間,而同樣成為了特殊社會時期的“斷代史”性質的藝術,或者可稱為短命藝術,其實我更願意理解為是 “當下古董” 藝術。
這種依託政治特殊情境和當時社會觀念的社會性解釋與價值觀念,早已經被表達與闡釋得很充分,並不存在更多被誤會、差異化與再發現的價值空間,這也是中國當代藝術“符號化”藝術階段的可預見與可把握的價值前景。
“80後也奔三十了”,這是一個強烈的信號,如果沒有變化看來是有問題的。對於中國的當代藝術觀念認識與價值發現需要一次許三多式的不拋棄不放棄的革新精神:只要有老奶牛存在,那麼本質上新奶牛就一定會解構老奶牛們建立的穩定秩序以及只適用他們層面的標準——況且中國當代藝術只是完成了它的基礎性藝術資訊交換階段,也就是説它和外界的資訊接上了軌道——但是屬於中國當代藝術自身系統的整體結構性框架,並沒有明確的建立起來。
此外,中國當代藝術的跨界工作也只是正在有限性的時空中展開,這也充分表明瞭它自身發展它存在巨大的選擇、變化和想像的空間與維度,而不是已經完成了它的全部。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今天藝術市場開發機制與顯示的系統中,只不過更多提示與對應的是中國當代藝術的過去或現在,更多的不是它的未來。
在選擇未來之前,如何客觀的認識中國當代藝術的這段社會現實而造就的特殊時期藝術,這是意識上要破解的首要問題。因為它的藝術價值已經早被凝固住了,但是不能因為它仍然存在的流行價值而成為主導現行創作的主流觀念。可以肯定的是,實際上它已經無法唯一的代表中國當代藝術新的思考方向。
今天,當我們在表述中國當代藝術時,總給人一種結束語的感覺,這是錯誤性的認識與引導,這也正是藝術觀念滯後的綜合徵表現。它的判斷依據就在於藝術指向哪怕是不遠的未來,而不只是一定是有限的現實。
而且有一點,今天我們不應該忽略,在這種“感覺”結束作為判斷的依據時,而只是消費情境下的中國當代藝術,那麼暫時還沒被列入消費範疇的中國當代藝術又是什麼,這正是我們需要不斷探討的問題。
中國當代藝術自身需要完成一次清醒的排毒。10年來取得社會“顯赫成果”的中國當代藝術並不是完成自身的全部價值,它只是一個可以相對定位和定義的階段,甚至已取得藝術溢價的階段——但是藝術的本質在於需要源源不斷體現創造的動力,而不是枕戈在昨日的成績單上。
10年之後,社會總體的結構和觀念已經在發生實質性的變化。很多有意思的東西,我們認為是沒有意思的;很多不正確的東西,放在今天它卻是極為成立的;很多矛盾的東西,我們卻發現只有在這樣的矛盾中,才發現我們試圖理解這些東西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在常態中,我們發現了更多潛在的破壞性的東西——今天我們觀念的變化,更多的是聚合了很多變化,而不單是一種觀念。日常性的東西也很可能帶動你理解一個事物更真實或可能接近的體驗。
當代藝術能否在這樣一種寬泛又是能夠接近事物真實的一面作出屬於自己形式的回應,那麼可能才會覺得藝術給我們這個世界,社會,以及個人帶來了新的啟示與變化,而不至於現在呈現的是過剩的重復的低劣的藝術資訊。
藝術的創造力和超越現實的可能性,在這個文化平庸的攪拌機上,成為了一個只能提供臆想的心裏暗示,而不是投入實驗與突破——總是在平衡各種利益之後,才滿足藝術的創造力,而創造性早已被世俗性的東西衝散得支離破碎。
在日常瑣碎的物質與精神遭遇困惑與游離的狀態過程中,藝術的創造力日益成為突出卻又最有意被忽略的問題——如果維持在這樣一種藝術機制裏,藝術只是維繫在它的被動階段,而不是它的創造階段。
特別是我們觀看世界和觀看自我,以及理解世界和理解自我的方式正在發生多元的綜合變化,所以今天,我們作為理解世界,理解社會,理解自我的手段之一——藝術也正在發生它的變化——這正是一個敏感的藝術家能夠發現這個時代事物差異性的時刻,而尋找這種差異性的孤獨與寂寞,早已被劉老根大舞臺似的歌舞昇平中抹去了一個藝術家捕捉與表達微妙的可能性。
今天面臨的問題是,作為中國當代藝術主體的藝術家一再背叛自己理解事物與表達的方式,而隱匿了一個個體對事物的真實表達或美好的懷疑——今天藝術家的不幸福感,正是建立在自己作為藝術家而放棄了自己的身份,而被喧囂的消費機器捲入到一個喪失想像力的地帶,而成為一個被動的改造者。
經濟社會運轉的結構性實質之一:就是整合一切資源來挖掘這類 “當下古董” 藝術的價值,而保證它的建立起的體系順利運轉並保證它的相對産出。就像奶牛群體一樣,在一個成熟的消費機制裏,奶牛們是一定要産出牛奶出來的——這部分工作現在很多人在做,問題是這些奶牛已經是老奶牛了,如果不變化的話,那麼綜合了新的觀念的新奶牛卻在破壞這樣一種藝術機制,這就是新奶牛具備更多未來的可能——但是現實的問題是資源卻被老奶牛們佔盡——但是新奶牛們註定是為破壞而生,這是藝術的基本精神。
很難理解,現在中國當代藝術觀念上仍然停滯在做一個具體産品的階段,甚至以這樣一個觀念來體現所謂的藝術主流價值。今天我們理解事物的多樣性,很可能就被這樣一種符號化與圖像同時也具體物化的作品,以流行的方式蒙蔽了我們對藝術的更多理解和觀看的其他方式。
換句話説,在藝術以流行方式呈現的時代,人們觀看和理解的並不是當代藝術的本質,而是它的一部分表現,或者只是它的一個滿足了暫時符合相對需求的功能,而不是它的全部——而暫時不需求的那部分,並不是一個藝術家就不需要表達的部分,而問題恰恰是更多藝術家表達的就是對應需要的這部分藝術。
藝術的本質和觀念永不止表達這些,但是在這個層面上,我們已經停止了太多可以討論的問題。這就是我們這個物質上豐富,但是藝術精神上卻一再趨於單一的人工造就的可悲局面。
已經看不到更多藝術增長和想像的價值空間,這正是標誌中國當代藝術及其全部表現的這段歷史意義的基本結束,同時也意味著塑造中國當代藝術新價值階段的到來。當然,它作為曾經歷史風乾的見證物,就像近期曹操墓出現或者其他歷史性古董那樣註定會一次一次掀起一段堪稱鮮艷的社會新聞。
中國當代藝術這段借助當時社會稀薄空氣席捲而來的藝術勢能,卻在新的現實面前已經無法轉化為優勢動能,那麼我們很容易判定這樣一個不存在誤認的意識:歷史回顧性價值已經大於它對於當下創造的價值。這樣一個已經成問題的群體應該拿出繼續創新的精神,而不是在市場的大床上做美夢,而停滯他們對於藝術新現實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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