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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葛姆雷:我要擺脫皮膚的束縛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6-09 16:59:30 | 文章來源: 外灘畫報

安東尼·葛姆雷最顯赫作品之一永久豎立在利物浦Crosby 海灘上的《別處》

  特納獎得主、英國當代雕塑大師安東尼.葛姆雷:我要擺脫皮膚的束縛

  安東尼.葛姆雷以創作英國最著名的公共雕塑《北方天使》而蜚聲國際,以一系列遍佈全球的公共藝術項目引起巨大爭議和討論,以大膽前衛的現代藝術大獎特納獎為自己加冕。葛姆雷是英國當代著名的雕塑大師。10月,他的個展《另一個奇異》在北京常青畫廊舉行。這是繼《亞洲土地》之後,他第二次在中國舉辦個展。

  文/吳琦劉莉芳

  “有人在伊麗莎白女王音樂廳的屋頂,他要跳樓!”。

  “有個裸男在滑鐵盧橋南側!”

  1997年5月,安東尼.葛姆雷(AntonyGormley)的大型公共藝術項目《視界》(EventHorizon)在倫敦市中心展出後,警察局不時接到市民這樣的報警電話。

  從5月至8月,31座根據安東尼.葛姆雷本人,按照1:1比例製作而成的雕像,散放在泰晤士河南北兩側,橫跨倫敦市中心2平方公里。其中,27座放在公共建築物的屋頂上,4座裸體“走”在街上。

  在展覽的第一個月裏,安東尼.葛姆雷的雕塑群成為城中大熱話題。警察耐心地告訴市民,那不是自殺,是藝術。媒體則在報端驚呼“安東尼.葛姆雷的軍隊侵佔了倫敦”。

  《視界》開展三周之後,葛姆雷在同城的海沃美術館(HaywardGallery)舉辦了自己藝術生涯中,規模最大的室內藝術展“盲光”(BlindLight)。其中的主打同名作品《盲光》依然是以他的身體為媒介。

  那是一個長12米、寬10米,高3.5米的玻璃房,房內充滿濃密的水蒸氣,能見度只有兩英寸。以葛姆雷本人為模型灌鑄的雕塑在玻璃房中間。觀眾一走進玻璃房,就會消失在別人眼裏,也會消失在自己眼裏。絡繹不絕的想去“迷失自己”的觀眾們在畫廊門口排起了長隊,其人氣直追絡1996年最風靡英國的藝術項目——在泰特現代藝術館內的螺旋滑梯。

《另一個奇異》(2009)

  葛姆雷借這些貌似戲謔的作品探索了人和空間的關係。那些鬧市街頭不知道要去往何方的裸體人和玻璃房裏的迷惘觀眾,都和藝術家共同完成追問,我是誰,我從哪來,我要到哪去。“作為一個藝術工作者,無窮的試驗的可能性一直激勵著我,它使我們重新去發現生命的意義。我一直在追問。”

  同年,安東尼.葛姆雷創作了裝置景觀《別處》(AnotherPlace)。100個類似的人體塑像被放置在德國庫克斯港淺灘,在海岸線上延伸出2.5公里,入海1公里。有的挺立在沙灘上,有的被埋入地下,因為地勢高低,隨著潮起潮落,人像時隱時現。葛姆雷解釋:“主要的創作想法是測試時間和潮水,靜止和運動,並在某種程度上參與到海灘的日常生活中。這不是浪漫的避世主義。”

  2006年,100個“葛姆雷”再次現身,這次是在義大利南部卡坦扎羅附近的羅馬遺跡。作品《時間臨界》(TimeHorizon)覆蓋了8.5公頃的場地,人像進入古老的廣場、競技場、衛城,或只露出下巴,或豎立在2.75米高的基柱上,錯落在3000棵橄欖樹之中。

  這些人像全部體態頎長,銹跡斑斑,沒有衣裳和表情,並且全部都由幾百公斤的鐵鑄成,組裝時特意留下了白色的接縫和模具的痕跡,借此聲明這些全是機械再生産的産品,來自工業化的製作過程,和龐貝城留下的軀殼不一樣。而當被問到為何如此執著于針對“身體”的創作時,葛姆雷回答道,“我對身體的回歸是嘗試找到某種世界性,不是在藝術的內在世界裏分析,而是在生命的、宇宙的世界中尋找。身體不再是敘事、解釋、宣傳或表述歷史的工具,而是經驗。”

  10月,安東尼.葛姆雷來到北京,搬來五件身體作品,在常青畫廊舉辦個展《另一個奇異》。這是他繼《亞洲土地》之後,第二次在中國舉辦個展。

 

另一個奇異

10月10日是葛姆雷個展開幕的日子。慕名而來的觀眾,早早守在門外。上午,葛姆雷在尤倫斯報告廳舉辦講座。他聲明這不是一場講座,“如果我可以解釋,那麼我幹嘛做它?”他有著英國人式的幽默,和擠得水泄不通的觀眾們頻開玩笑。

在下午5點的開幕式上,葛姆雷沒有現身,一座以他的身體為原型的鐵鑄雕塑佇在門口迎客。這座標準像是葛姆雷作品中常見的身體元素。

除了這件作品,其他四件都是對同一主題的探索。作品《域》由4.76毫米的不銹鋼組成,把人體描繪成一個矩陣空間;作品《孔》像海綿,像泡沫,人體被演繹成一個有機的、絕對的樹狀幾何體空間;作品《昇華》也是一座解析度極低的人像,由不同規格的長方體搭起。

葛姆雷對此解釋道:“生命是由許多邊緣組成的。如果沒有邊緣,就沒有物體。我們需要這些界限來集中注意力。先是皮膚,然後是衣服、建築表面,還有認知的視域,天地之間的邊界。我們是否可能轉變甚至超越這些邊界的限制?”

葛姆雷讓觀眾們閉上眼睛,感受周圍的黑暗空間,“你會感受到自己距離空間更近,這個空間不同於其他空間”。

幾件作品分置在不同的樓層。觀眾一層層地往上走,作品會明顯地越來越輕,非實心的人像雕塑也會跟著輕輕震動。

 

本次展覽最重要也是最壯觀的作品《另一個奇異》佔據了整座建築的大部分,中間用封閉的多面體矩陣勾勒出一個虛無的人體形狀,682根彈力繩連接到內墻。人體隱約可見,放射的線條撲滿了觀眾的視線,把空間感引向建築以外,甚至飛向無限,而葛姆雷的野心正是將此與宇宙大爆炸的時間與空間相連。

葛姆雷對“邊緣”的試驗由來已久。他曾用方塊、圓珠、線條等幾何元素重新組裝人體,將人體解析成像素,或者直接用廢舊傢具堆砌,甚至把人體做成一團爆炸的蘑菇雲;他用電子軟體拉伸胚胎表層的形式,使之看起來像最早的單細胞生物阿米巴蟲,讓人聯想起從簡到繁的進化過程;他還把原住民的身體,經過掃描後,以一定的比例扁平化,使人體的輪廓變成竹節狀,有點像蝦,女人的胸部也被拉扯成兩個長條。

他拓展邊緣,也突破邊緣。在美國南卡羅來納州的一座廢棄監獄,最早是非洲奴隸運到美洲慘遭絞死的地方。葛姆雷讓所有雕塑的身體都懸在監獄的空間裏,頭卻衝出去了,衝破建築的表層,衝向不可見的空間。

按他本人的説法,用他早期創作的一隻碗,便能打開理解他這一創作序列的經脈。

準確地説,那是很多只碗,大碗套小碗,一圈又一圈地澆鑄,1977年做成。作品沒有特定的維度,可以無限向外延伸,中間小碗的“空”與周圍空間的關係便是他試驗的關鍵。而他此後的作品,探討身體與空間、人與處所、邊緣與中心之間的關係,則都是這只小碗的延續。他説:“也許藝術就是一個空的空間,等待我們的感知。”

 

    讓觀者取代英雄

 

安東尼.葛姆雷畢業于康橋大學三一學院,早年攻讀的專業是考古學、人類學。這些經歷都影響了他的創作。

他常特意選擇當地出産的礦石品種作為雕塑的材料,還邀請美洲、歐洲、亞洲的普通民眾與他合作,手工製作了數以萬計的黏土小人。他的作品很少被殿堂級的博物館收藏,而是袒露在海邊、在城市裏、在天花板上,與週遭對話。

他説“這是一種反人類學的嘗試”。傳統人類學深入原始之境,把當地文明帶回博物館、圖書館,而葛姆雷直接在棲息地做田野調查、採集材料,完成作品後,再把它們放回到原本的環境中,與當地的景觀互動。對葛姆雷而言,大地不是空白的畫布,它有記憶、有感受,而藝術要與住在那裏的人們血肉相連。

經歷過60年代歐洲反叛運動的葛姆雷,年輕時便受到感染,一心實施自己的想法,而後在印度遊歷了三年,那裏安靜冥想的生活方式讓他更加醉心於內心的感覺,最終選擇成為一名雕塑家。

他不想繼續羅丹的藝術語言,而是直接挑戰古典雕塑的確定性,並且格外強調觀者的主體地位。古典雕塑的對象總是政治英雄、宗教領袖或理想化的人體,他們穩定、有序,享有特權,而葛姆雷則力捧觀眾,他邀請你重新考慮你在時間和空間中的位置,並讓你的經驗與作品互相作用,不迎合規則,而是質疑我們的生存環境。

他複製了四尊自己的雕塑,把它們分別擠在房間的四個角落,姿勢彆扭。這樣一來,雕塑本身是工業生産的結果,並不特殊,而雕塑的位置也並非居於焦點,因此,他成功地取消了“特殊位置上特殊物體的特權”,觀者成為空間中最主要的人。你站著房間裏,空間會和你疏離,甚至旋轉,傳統雕塑藝術中最核心的概念——穩定也便不復存在。葛姆雷説:“地球自轉、公轉,宇宙中的每一個物體本身就是轉動的。”

當他把雕塑散佈在寬闊場所上時,觀眾也是主體,他説:“是你們攜帶著上一件雕塑的記憶,走到下一件那裏去,是你們把男人帶到女人面前,把女人帶到小孩面前。”而觀眾在沙灘等敏感地表上留下車印、足跡時,也自然地成為了作品的一部分。吳琦劉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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