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裝前的佩裏
異裝後的佩裏
50歲的英國陶藝家格雷森·佩裏(Grayson Perry)近日當選為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的皇家院士,和翠西·艾敏還有安妮詩·卡普爾一樣進入了80 位皇家院士的行列。早在2003年,佩裏就已經獲得了英國藝術的最高獎項特納大獎。但儘管如此,在他的名字前加上“皇家院士”的頭銜還是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太協調之處。因為佩裏的陶瓷作品充斥了性、暴力、犯罪、虐童等駭人的主題;更加關鍵的是,這位陶藝家是個遠近聞名的異裝癖,每個星期總有那麼幾天要打扮得像個小蘿莉一樣招搖過市,事實上,他就是以自己的“女性”身份——克萊爾登上的特納獎的領獎臺。
“黑暗派”陶藝家
2003年獲特納獎
低劣複製品都能賣上萬英鎊
佩裏剛剛出道的時候,英國的《衛報》曾經對他的陶藝作品發表過一篇評論,題目是:《如果我有一把斧頭……》,文章的內容對於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藝術家來説,可以説充滿了敵意,句句致命。
佩裏説他確實感到很受傷:“特別是從一份你很喜歡的報紙上讀到話,真的很傷自尊心。”
而從2003年佩裏獲得了英國藝術界的頂級大獎特納獎之後,這一切都變得不同了。他現在已經是英國藝術圈裏最炙手可熱的陶藝家。他的作品在收藏市場極受歡迎,那些有他簽名的低劣的複製品都能賣到8000到15000英鎊,更別説他每年在自己的工作室裏精雕細琢的20~30件藝術精品了。
作為一位陶藝家,佩裏取得了史無前例的成就。因為在一般人看來,陶藝通常只是鄰居家櫥櫃裏擺放的普通的裝飾物,而佩裏卻給陶瓷注入了完全不同的含義。和許多其他的陶藝作品一樣,佩裏陶藝看上去很美。但是當人們靠得很近的距離去仔細觀賞,會發現其中的圖案具有敘事性的故事情節,並且通常暗指一些關於性、暴力死亡以及虐童等具有強烈感官刺激性的主題。用佩裏自己的話來説,他的作品一直在“採用遊擊戰,或者説是一種隱形戰術。我想讓眼中看到的東西是漂亮的藝術品,但仔細檢查,將會發現其中所涌現出的一種爭議或思想意識。”佩裏通過這樣的方式對社會的諸多陰暗面進行隱秘的討論與批判。
陰鬱作品源於悲慘童年經歷
認為“笨拙”是自己的關鍵詞
佩裏坦承,他的創作風格具有很強的個人自傳性。因為經歷過一個非常黯淡而悲慘的童年,才使得他對黑暗的世界有了更多的關注和感悟。
格雷森·佩裏1960年生於切姆斯福德,7歲時,因為母親的不忠,身為工程師的父親離開了家庭。佩裏曾經説,父親的離開是他這一生中發生的最大的事情。隨後不久,他的母親開始和一個送牛奶的男人同居,佩裏和母親、繼父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生活在一起。因為複雜的家庭關係和繼父的暴力傾向,佩裏的童年時光大都是在自己的臥室裏孤單地度過。他開始變得愛幻想,將自己的玩偶泰迪小熊想像成自己的父親。直到現在,佩裏和自己的親生母親很少往來,卻一直將這只小熊帶在自己的身邊。
大概是在13歲的時候,佩裏發現自己和正常的男孩不太一樣,他有著非傳統的性取向和幻想,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女孩,有 “異裝癖”。一個偶然的機會,同母異父的妹妹從佩裏的日記裏獲悉了他的秘密,並將這一切告訴了母親。但一向對佩裏缺乏關注的母親和繼父對此事並無太大的反應。
佩裏從1983年開始進入陶瓷業,那個時候他住在卡姆登城,和一些邊緣藝術家日夜廝混在一起。在大學裏學習藝術,晚上去夜校學習制陶。佩裏説,和陶藝的結緣部分原因是因為制陶“非常容易”。但同時也承認,這或許也和他的異裝傾向有某種潛在的關聯:“我穿女裝的一個原因是我的自尊比較低,而人們認為以女人的形象出門是低級的……就和陶器一樣,它們被認為是次等的東西。”他記得他在夜校做出的第一個陶藝品是一個盤子,盤子上刻畫了一個粗陋的十字架,中間寫著變態性愛的字樣。“我用了一些會讓一些人感到不安的意象,我並不是刻意地想要去獲得一種震撼效果,只是因為性、暴力、虐待是我的一部分,它們吸引我,我覺得對此有話要説。”
“笨拙是我的關鍵詞之一。我的作品經常被評論為粗糙的、愚笨的,但是對於我來説,這是唯一的能夠表達我想表達東西的方式。我對極簡主義或者那種不能完全開放自己情感的藝術品懷有深深的恐懼,在情感上完全放開,這可能算是我的獨特之處。”
本色佩裏和“女性”克萊爾:
陶藝家的雙重身份
當佩裏將自己裝扮成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有一個固定的名字叫克萊爾。事實上,在2003年,佩裏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以克萊爾的身份上臺領特納獎的。但克萊爾女士並沒有一個固定的身份。她有時候優雅時髦,有時候又打扮得像個勞工階級。但總的來説,佩裏習慣將克萊爾置放在一個傳統的男性語境之中——比如讓一臉甜癡嬌笑的克萊爾揮舞著槍支或者捧著戰鬥機——佩裏似乎在以這樣的方式來消解男性主義固有的偏見。對於佩裏來説,將自己打扮成女人是一件“如同可卡因一樣讓人上癮的事情……我喜歡以男人從未被期待的形象出現在大家面前。柔弱,甜美,不切實際”。
對於很多藝術圈之外的人來説,異裝癖、怪女人克萊爾的知名度比陶藝家佩裏的知名度大得多。“有人説,哦,他打扮成女人,其實就是為了炒作自己的作品。”佩裏説:“但天地良心,你們知道我早在當藝術家之前就已經開始異裝了。”
對話佩裏——
家庭對自己的異裝癖十分放鬆
記者:財政大臣George Osborne在自己的辦公室收藏了一件你的作品,你激動嗎?
佩裏:他收藏了一幅叫《給一個政治家》的版畫。表現的主題是社會各個組織之間的一場混戰。我想要傳遞的基本的資訊是我們每個人都和別人一樣的差勁兒。我不知道這幅畫是否能讓他做一些決定的時候冷靜下來。
記者:有沒有你的哪個作品現在被收藏在一些不太尋常的地方?
佩裏:所有的收藏者都集中在富裕的國家,所以通常它們的流向不會讓我多驚訝。在達拉斯有個收藏家,他的女僕從不清掃我的陶罐上的灰塵,因為認為它有蠱惑的力量。
記者:大部分的人對於你穿上裙子是什麼樣子更熟悉,而不是你的作品,你因此而感到困擾嗎?
佩裏:你不可能穿著裙子,在公共場合像天鵝一樣走來走去,然後還抱怨你獲得了太多的關注。我並不因此感到困擾。實際上這是個很方便的手段,是我的標簽。
記者:你的妻子和女兒是否會因為你的異裝癖受到困擾?
佩裏:我的家庭對此十分放鬆。一個星期有兩三天我會將自己打扮成女人。這對她們根本不是問題,對於FLO(佩裏的小女兒)也是如此。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我不準備讓這件事情成為一個秘密。秘密通常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更具破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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