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萍在表演舞蹈《月光》
在剛剛結束的2012年藝考中,北京舞蹈學院的本科招生依然火爆如常。古典舞、民族民間舞等熱門專業報名錄取比例高達10:1,與往年持平。對那些勝出者來説,舞蹈最高學府的大門敞開了,但前輩們對他們的擔心和期望也隨之開始。在這批新人中,能否有人再續楊麗萍的輝煌?距離楊麗萍一舞成名已有26年,當今社會的資訊傳播手段更豐富、更強大,但風靡全國的中國舞星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舞蹈明星的誕生,到底難在哪?
藝術生命太短,中專畢業就是分水嶺
“舞蹈演員的藝術生命太短了,晚改行不如早改行,這我非常理解。”説這話的,是我國當代著名舞者黃豆豆,他是我國民族舞領域的頂尖人才,現在擔任上海歌舞團的藝術總監。入行多年,他深知這一行的難處。
“舞蹈演員要想練出來很難。從小練舞,6到10年才能出一個舞者,但畢業後當舞蹈演員的時間也就10年。”黃豆豆回憶,他1997年從上海舞蹈學校(中專)畢業,15年過去了,當時男女同學45人,現在只有2人還從事舞蹈。其餘的,要麼當媽媽不能跳了,要麼受傷跳不動了,要麼轉行做其他的了。他如果不是很早就取得了一定成績,又有機會獲得獎學金赴紐約學習,再加上多年來摸索出一套訓練方法,可以讓身體保持較好的狀態,也不敢斷定今天仍然會留在舞臺上。
“就算當上職業舞者,最後還是要面臨二次擇業,與其等自己跳不動了再轉行,還不如早轉。所以,很多人的畢業演出就是告別演出。從我們這行轉到影視的人太多太多了。”黃豆豆輕易就列出一大串中專畢業後轉行影視的舞者:從大紅大紫的章子怡、姚晨、周迅,到海清、劉孜、江一燕、杜淳,再到最近《失戀33天》女主角白百合和《男人幫》中“艾米”的扮演者隋俊波。在這些明星中,有些人中學時代就出演過著名作品或獲得過重要獎項,但出於對舞者職業生涯風險的顧慮,中專一畢業,最多等一兩年,便轉行考入大學的影視專業。
客觀地説,在北京舞蹈學院附中、解放軍藝術學院附中、中央民族大學附中、瀋陽音樂學院附中、上海舞蹈學校、四川藝術職業學院附中等一些名氣比較大的學校中,選擇繼續跳舞的人仍有很多。他們一旦完成舞蹈專業的大學學業,大多數人還是願意選擇從事本專業,但不管他們願意與否,都將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必須付出的代價。
畢業沒幾年,功夫就“廢”了
“漂”著或進院團,大部分舞蹈專業的學生畢業後只有這兩種選擇。
“漂”著的舞者,生活環境是最動蕩的。隨便在網上查詢專業舞者成立的工作室,很多都是存在一兩年就沒了聲息。網頁不再更新,電話成為空號。“為生存,很多舞者不得不去晚會跳舞掙錢。”青年舞蹈家王迪説,舞蹈這種藝術形式本身就比影視、戲劇等更小眾。“好的編導無一不是編創嚴肅作品出來的,但創作嚴肅作品的機會卻不多。”北京舞蹈學院副教授、著名的舞蹈文學創作者和策劃人許銳對比晚會類舞蹈與舞臺舞蹈的差別時認為:“前者追求大場面的視覺衝擊,要求隔一會兒就出現一個‘震撼’,舞臺作品追求的是內在情感和哲理的表達。長時間陷入晚會類舞蹈的編創和演出,除非業內高手,否則大部分人無法自拔。”
進入專業院團,日子會不會更好一點兒呢?卻也未必。
“有理想又能怎樣?”北京某專業院團的一個小夥子告訴記者,他剛進團的時候,每天都去團裏的排練廳練功,後來發現,其他人並不來練,他在同事們眼中就顯得很傻很特別。漸漸的,他也就放棄了。現在,就算有人讓他跳舞劇的主演,他也未必有這個自信了。
“一旦進了藝術團體,你就得為社會服務。”很多舞者告訴記者,各省市和各系統的歌舞團都有自己的任務,好一點兒的歌舞團,演出任務都排得很滿。下部隊演出、走訪基層演出、下鄉演出、參加各種晚會、參加各種節慶。這本來無可厚非,也是職業舞者的職責所在。但對一個舞蹈演員來説,僅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國內大部分歌舞團,普遍缺少大作品、新創或原創作品,整天排演那些重復性的小節目,漸漸的,舞者藝術創作的激情和夢想,就演變成了一筆筆計算精明的賬目:同樣一支舞,跳領舞多少錢,在第一排跳多少錢,在最後一排跳又是多少錢;在本地跳多少錢,出差去外地跳又是多少錢?而情況不好的藝術團,連跳小節目的機會都不是很多,舞者整天閒著,進團沒幾年,功夫就“廢”了。
當然,也有些不甘寂寞的年輕人,拼命想辦法往外奔,但這不僅需要毅力和膽量,也需要金錢支撐。
范雷是北京舞蹈學院編導係大三的學生,2011年曾代表北京舞蹈學院前往美國做交換學生,學習舞蹈編導。但在來北舞之前,他已先後在兩個舞蹈團做了13年演員。當初,在舞蹈團時,為了能在舞蹈道路上走得更遠一些,他不斷地逼著自己參加各種比賽。“每次參加比賽,都要搭進不少錢。”范雷記得,2005年他報名參加南韓首爾舞蹈節,在復試環節落選。雖然沒有取得成績,卻也為請編導給自己創排節目花了2萬元。此外,賽前近一個月,他每天還要花160元租3個小時的排練教室。這些都得由他自掏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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