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星期前,我偶然遇見了藝術家William Powhida,這位藝術家開始取笑我不再寫很多藝術評論了。我對他的話産生了一些抵觸情緒,但後來我仔細地思考了一下,我意識到他是正確的。因為我對藝術評論是最好的交流藝術的方式這一方面産生了一些疑惑。
我的意思並不是説文字形式已經失去了生命力,但我的確認為它是一種已經過時的形式。傳統的藝術評論(你知道那種形式的,幾張照片再加對一場展覽的討論,就像是一種個人的體驗一般)更適合群展,甚至是主題展覽,對個人作品展卻不那麼適用——這時的藝術評論總讓人感覺是在做藝術品銷售的宣傳。作為一名作家,我認為這種形式實在是缺乏趣味,而普通的觀眾也是如此,除非他們曾聽説過這位藝術家,或是他們準備去參觀這次展覽。
在藝術歷史上,藝術評論也許是人們對一次作品展的感受的重要記錄,但現在看來,這種形式卻不那麼重要了。今天我們所看到的藝術評論模式事實上最早出現在20世紀早期,是與藝術有關的雜誌和報紙的衍生物,當時它用黑白的圖片再現了作品本身。直到上世紀最後的幾十年,彩色的複製品才開始變得普通起來。即使是在今天,準確的有色再現這一問題仍然存在。在20世紀90年代,曾有一位教授建議將所有的藝術品都用黑白兩色加以複製,因為顏色總是不能做到正好。
在我看來,藝術評論需要得到提升。但是怎樣才能得到提升?提升到什麼階段?是借助流行文化或是大眾媒體的力量發展更多關於藝術的外界探討嗎?我們又是否應該尋找途徑將藝術嵌入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
當我在威廉斯堡的Pierogi畫廊參觀Mark Lombardi的作品展時,所有這些問題都在我的頭腦中迴旋。作為一位能使人著迷的藝術家,Lombardi的作品描繪了陰暗的金融、財富和政治世界中的相互聯繫——從本質上來説就是權力的使用和濫用。在20世紀90年代,Lombardi研究了極具擴張力的權利網狀體系並將它們表現到了藝術之中。這就好像他希望能將他所擔心的、會在這個資訊如洪水般湧來的世界中消失的東西變得永恒一樣。對他的作品進行回顧,我們會發現他是具有預知能力的。這位藝術家試圖使我們看清楚,所有這些世界的合併將如何産生一種全球性的災難。Lombardi並不是簡單地將資訊擺出來讓我們直截了當地看,而是將他的研究成果融入了資訊化的結構之中,這種結構如村上隆的設計或是精妙的網狀結構一樣美麗。
我對Lombardi的作品進行了思考,我認為無論怎樣的藝術評論都無法捕捉到他的觀念和作品的力量。怎麼可能將他所有的研究全部溶解到800字(或許更少)的文章和一些圖片中?我認為,無論多麼優秀的評論員都無法抓住這些作品及其創作故事的豐富內涵。《紐約時報》的藝術評論員Michael Kimmelman曾就這場展覽寫過一篇評論:“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Drawing Center中親自參觀了Mark Lombardi的展覽,當時許多前往國土安全部的顧問也參觀了這場展覽。他們認為這場展覽具有啟發意義,並不是因為藝術家所描繪的財務和政治之間的聯繫對他們來説很新鮮,而是因為藝術家用一種高雅的方式將這些完全不相干的資訊進行了整理,並且使它們具有了意義,這對他們的安全工作來説有一定幫助。”
也許僅僅只有藝術圈裏的人才會去讀一篇藝術評論,但是藝術家的作品則會超越審美的範圍,跨過藝術世界的界限。在他的那個時代,他應該登上CNN去探討他的作品。在今天,William Powhida等藝術家紛紛嘗試著打破藝術集群的邊界線,在我們文化的其他領域中建立起與藝術的交流。單獨的藝術評論形式將藝術家們限制在他們與藝術世界的關係之中。我們所需要做到是跨過那條界限,並探索新的可能性。我到目前還沒有找到答案,但我仍想把這個問題提出來:我們怎樣才能提升傳統的藝術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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