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5年,一位美國觀察家曾經這樣寫道:“從來沒有一個民族像德國人那樣對自己的大學教育制度的發展付出了如此多的思考和艱辛——沒有一個民族從大學提供的服務中獲得如此大的益處,也沒有一個地方能使它們在國民的生活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從來沒有一個德國城市,得到過像海德堡那麼多的讚美。
歌德説,這裡是他把心遺失的地方。
荷爾德林説,海德堡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德國城市。
海德堡大學的校史檔案裏還記載了茜茜公主的兩首詩,也是讚美海德堡的,可惜我看不懂德文。
在描述自己的歐洲之行時,馬克·吐溫寫道,他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地方,如此充滿平靜與迷人的魅力,海德堡給人一種不可超越的美感。他本來計劃只在海德堡停留一天,結果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個夏天。
當我們到達海德堡的時候,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海德堡大學正在慶祝625週年校慶。海大新樓(海德堡大學文科的主教學樓)剛剛進行過一次大整修,一群諾貝爾獎得主開完林道大會,專程趕來,與這裡的年輕學生交流。美軍基地即將撤離的消息也是人們熱衷的話題,據説學校正在考慮把它改建成學生宿舍。另外,一個盛大的校慶派對即將在內卡河畔的大草坪上舉行,每個人都被歡迎來參加。正如《海德堡的學生王子》中的一句臺詞:海德堡的夏天,是浪漫和音樂的季節。
德國是一個老齡化的社會,大概只有在海德堡這種大學城,才能看到那麼多讓人賞心悅目的年輕人。有時候你會覺得他們太愛學習了,露天食堂的長凳上,隨便哪塊草坪上,都能看到一兩個年輕人臥在那裏,前面擺開一堆書。但也是同樣的地方,一旦派對開始,你會懷疑他們是否從來不學習,也太愜意了。
這裡學生的那種自由姿態竟讓我震驚。有一次經過內卡河畔,見一個學生一邊抱著一本書,一邊將腳泡在水裏,旁若無人地讀著。
不過,海德堡大學一直是一個以自由聞名的大學。1849年,海德堡神學系曾經給一個逃難到海德堡的美國黑奴詹姆斯·彭寧頓(James W.C.Pennington)頒發了榮譽博士學位。而那時候的美國,教黑人讀書寫字都是非法的。
來德國前,按照中國人的慣常思維,我一直將海德堡大學視為德國最好的大學,比如德國的“哈佛”,或者德國的“清華”之類。當我向海德堡的教授們問及這一點時,教授們要麼一臉惶恐,要麼哈哈大笑。“不不不,謝謝你這麼説,但我們只是很好的大學,不是最好的。”
在德國,“精英”是一個可疑的概念。從2006年起,德國政府為了提高大學的競爭力,陸續選了9所“精英大學”出來,海德堡大學名列其中。
“這只是政治家的選擇。”海德堡校史專家彼得·默斯伯格教授告訴我,“德國人真正引以為豪的是,他們的每所大學固然都有獨特之處,但總體的教學和科研水準都很相似,並無優劣之分。無論走到哪,你都能得到最好的教育。這與美國大學體系不同,你沒法拿哈佛、耶魯與美國中西部的一個大學相比。在我們看來,不公平的教育體系本身就是對人權的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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