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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享有盛譽的齋藤音樂節已經走過了20年。今年，小澤徵爾首次決定將它帶出日本，第一站就選定北京。儘管這似乎不能與兩年前的琉森音樂節等量齊觀，小澤徵爾亦沒有阿巴多的帝王地位，但饒有趣味的節目編排，一場歌劇、兩場交響樂、一場室內樂，卻是當年琉森所沒有的。
首日，法國指揮家皮埃爾·瓦萊，帶領齋藤紀念樂團中國首演巴托克惟一一部歌劇《藍鬍子公爵的城堡》。這部只有60分鐘的小歌劇，卻展現出了不同於3年來“國家大劇院製作”的任何一部作品。日本籍導演兼編舞金森穰呈現了一個充滿隱喻性的舞臺。城堡裏的七扇大門同時象徵著藍鬍子公爵的心門。由舞蹈演員飾演的內在的藍鬍子和尤迪特，以及門後的影子及藍鬍子的三位妻子，都很好地完成了這部歌劇的延伸。如若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下，這將是一部難以解讀的歌劇。金森穰卻利用舞臺和舞蹈完成了一個語境，努力在演唱以外呈現給觀眾一個完整的故事。於是，我們看見的刑訊室、武器庫、珠寶庫、秘密花園、一望無際的領地、一潭眼淚的湖泊和藍鬍子的三位妻子，每一扇門打開的同時，便自然建立起演唱之外的視覺聯繫。
出色的製作也需要優秀的演員來完成。男中音馬蒂亞斯·戈恩和次女高音艾蓮娜·齊特科娃演唱俱佳，令人信服。戈恩飾演了一位冷漠的藍鬍子公爵，他操控著整個暗無天日的城堡。他以深沉喑啞的演唱表現了藍鬍子緊閉的心。然而，當交出第五扇門鑰匙的時候，他唱出了一段溫柔的愛意，沁人心脾。齊特科娃完美的外形與戲劇性的演唱形成了鮮明反差，尤其她的表演展現了尤迪特多面嬌娃的模樣，天真卻充滿佔有欲、遊移，而堅定、真誠卻也有虛榮。
皮埃爾·瓦萊帶領下的齋藤紀念樂團，顯示了超高的音樂素養。巴托克音樂中晦澀的語言、紛亂的氣質、隱忍的爆發力和天崩地裂的震顫，樂團讓我們見識了巴托克真實的面貌。這樣的素養同時顯現在上半場無人指揮的柴科夫斯基《C大調弦樂小夜曲》中，弦樂聲部在首席的帶領下，以呼吸統一音樂節奏，那恢弘莊嚴的聲音令人感動萬分。
次日，在委內瑞拉青年指揮家迭戈·馬修斯的帶領下，齋藤紀念樂團同樣顯示出了良好的音樂素養。特別是下半場的柴科夫斯基《f小調第四交響曲》，弦樂聲部的乾淨、管樂聲部的明亮都很耐聽。同樣，最後一場小澤徵爾音樂塾音樂會中，儘管是三位年輕指揮帶領的學生樂團，選擇了相對簡單的曲目卻也營造了良好的音樂氛圍。
無獨有偶，第三場齋藤紀念樂團室內樂音樂會上演出的斯特拉文斯基的音樂戲劇《士兵的故事》，與《藍鬍子公爵的城堡》同樣講述了有關“慾望”的故事。士兵與尤迪特同樣在人性中最難克服的“慾望”驅動下，最終隨魔鬼而去。故事輕鬆卻飽含深意，讓看客們唏噓不已。4位演員7位樂手，現場擺滿椅子，背景時而顯現閃亮的動畫，簡易卻又不乏意境。椅子時而成為路，時而象徵坍塌。飾演士兵的石丸幹二和飾演魔鬼的串田和美手中的小提琴和發財書，由一張大白紙板代替，上書“小提琴”和“書”。飾演公主的麻生花帆一段頗具日本傳統特色的舞蹈，也讓人覺得妙趣橫生。這簡易的製作讓人覺得輕鬆自在，充滿了創新性、想像力、民族特色和節日氣氛，帶給觀眾無拘無束的笑和思考的空間。可謂以玩樂的心態，讓嚴肅音樂平易近人。
同樣具有節日氣氛的是《武滿徹紀念音樂會》，兩位吉他演奏家、一位手風琴演奏家和一位打擊樂家，上演的多是武滿徹的電影配樂作品。武滿徹，這位日本著名的現代音樂作曲家，用他的音樂傳遞其對人、世界、藝術的理解和感悟。他的音樂中既有本民族的味道，同時也吸收了西方音樂元素的精華。了解自己，再學習他人，這大概就是日本文化藝術領域之所以為人稱道的原因。
儘管小澤徵爾因病最終未能來到北京，但這位與中國有著深情厚誼的指揮家，以其在中國的影響力，讓他的音樂夢想來到中國並在舞臺上大放異彩。他給我們帶來的，不僅是感官上的享受，更是觀念上的衝擊，無論對表演者還是對觀演者來説，皆是如此。
(來源：文藝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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