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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強:當代民族音樂不再是“老三篇”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2-18 17:53:34 | 文章來源: 北京晚報

 席強:當代民族音樂不再是“老三篇”

中央民族樂團團長席強

從樂隊演奏員,到樂隊隊長,再到樂團副團長、團長,席強在中央民族樂團已經工作了二十多個年頭。無論是對這所國家級藝術院團,還是對自己鍾愛的民族音樂藝術,他都充滿了深厚的感情。

席強上任中央民族樂團團長三年來,樂團推出了一批新創作品,演出場次和行銷收入逐年遞增,整體發展和影響力都得到了新的提升。2010年,建團五十年的樂團擁有了自己的劇場民族音樂廳;全年商演達到170多場,經濟收入1300多萬元,和以往相比翻了番,成為全國民族音樂團體中的龍頭老大;樂團還出訪了比利時、法國、奧地利、斯洛伐克等歐洲各國,並在距離首次到金色大廳演出十二年之後,再次走進維也納金色大廳,讓一流的中國民族音樂回蕩在國際舞臺……

2011年,中央民族樂團將推出一系列最新力作,席強説:“今天這個時代,民族音樂不再只是‘老三篇’,我們要讓民族音樂以一種嶄新的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

訪談

民族傳統藝術改革

要遵循藝術規律

記者:您怎麼看待民族傳統藝術在市場經濟環境下的生存和改革?

席強:現在的文化演出市場多元化,各種新興媒體對人們産生巨大影響,對民族音樂市場和普及宣傳帶來很大衝擊。這也使得民族藝術應該從自身反省、反思,重新歸納組織資源。但我也反覆強調,我們在發展經濟的時候,院團改革,轉變機制,一定要按照藝術規律辦事,不能忽視教育功能和導向功能。如果過於強調藝術表演團體、尤其是國有藝術院團的市場觀念,將會忽視和違背藝術規律。

記者:中央民族樂團在機制改革方面都有哪些舉措?

席強:中央民族樂團在深化藝術院團內部機制和體制改革中,主要是盤活藝術資源,轉變演出市場觀念,調整藝術創作思路,完善管理規定條例等來實施樂團內部機制的轉變,尤其是創作了一大批新的民族音樂作品,採用多元化的創作模式,用大眾比較熟悉的音樂曲調加工、改編,從而形成我們這個時代特徵的音樂語言,來引導大眾關注和喜愛民族音樂。在演出談判和推廣宣傳方面,我們採取了靈活的經紀人形式的代理機制,這也是具有中央民族樂團特色的深化機制內部的結構調整。我們把社會上有這方面資質的演出商和經紀人,聘為我們樂團的經紀人,讓他們代理我們的演出和品牌,搞活了我們的自主演出。

記者:中央民族樂團現在有哪些明星藝術家?

席強:我們有琵琶演奏家吳玉霞、笛子演奏家王次恒、嗩吶演奏家馮小泉、笛子演奏家曾格格等明星藝術家,還有一大批藝術水準很高的優秀演奏家。

記者:您對像“十二樂坊”這種以新形式包裝、演奏民族器樂的現象怎麼看?

席強:有人把“十二樂坊”這種形式稱之為“新民樂”,我不贊同。如果這樣定位,那我們傳統民族音樂難道就是“舊民樂”了?“十二樂坊”雖然紅遍了全國,但是無論從音樂創作上,還是表演形式上,都不是真正意義的傳統民族音樂,更多是用西方流行音樂的觀念和技法進行創作和演出的。雖然用的是民族樂器,但已經從本體上改變了民族器樂的傳統特色,這種包裝方式不值得我們借鑒。

記者:您認為民族傳統音樂應該如何包裝和創新?

席強:我認為民族傳統藝術可以採用現代的理念,時尚的宣傳和行銷手段,但對本體的內容絕不能改變,否則藝術的本質就發生了變異。上世紀梅蘭芳大師有一句話,移步不換形,再怎麼演變,再怎麼加入新的東西,本質的東西不能改變。高雅藝術如果宣傳、行銷、包裝得好,市場很大,有很大的潛力。

記者:1998年,中央民族樂團首次走進維也納金色大廳舉辦中國民族音樂會,引起巨大反響。去年,您們又第三次走進了金色大廳。但是這十多年之間,有關中國演出團體到金色大廳“鍍金”氾濫成災的惡評很多,對此您怎麼看?

席強:確實,這十多年來,維也納金色大廳已經被中國團體尤其是中國民樂團體演濫了,成為一種鍍金行為,含金量大大降低,造成很多負面影響。我們這次演出期間,就同時有四個中國團體都在金色大廳演出。有人對我們説:“你們來幹什麼?票連送都送不出去。”但我們的票賣得非常好,因為中央民族樂團這個品牌不一樣。當年第一個在金色大廳一炮而響,紅遍全世界的就是中央民族樂團;而如今在很多負面輿論的背景下,我們再次走進金色大廳,以最少的租金,國際一流的品牌和演出品質,大獲成功,贏得了聲譽。我們演出結束後,中國駐奧地利大使館文化參贊賈建新激動地説:“希望國內的文藝團體,把真正具有民族特色的一流品牌拿到金色大廳來,就像今天晚上中央民族樂團這個品牌。”

特寫

當代民族音樂

不能再是“老三篇”

國家級藝術院團中,能夠代表民族傳統文化特色的,只有中央民族樂團和中國京劇院,其他主要都是外來藝術表演形式。作為文化部直屬的“皇家院團”,該如何繼承和弘揚優秀的民族文化傳統,促進民族音樂作品的創新與發展?又該如何發揮文化導向性、代表性和示範性作用?席強帶領著中央民族樂團一直在尋求自己的生存發展道路。

在席強看來,無論是二胡、琵琶、嗩吶、揚琴、笛子這些中國人耳熟能詳的民族樂器,還是《二泉映月》、《春江花月夜》、《彩雲追月》、《瑤族舞曲》、《春節序曲》這些旋律優美、久演不衰的經典民樂作品,都已經具有文化符號的意義,成為中華民族文化品格的標誌,有著凝聚海內外中華民族炎黃子孫的力量。然而今天,必須要不斷推出體現民族特色、反映時代精神、具有國際一流水準的新的文化藝術精品,創作生産出更多更好適應人民群眾需求的優秀文化産品,才能讓民族傳統音樂藝術發揚光大,擁有更強大的生命力。

席強説:“我們這幾年能夠取得很好的成績和影響力,就是依靠我們的思想和産品,創作出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當代民族音樂作品,在全國民族音樂界引起好評不斷,為中國民族樂團的發展和創新起到了示範帶頭作用。主打産品做好了,經濟收入隨之上升了,一個院團就搞活了,相應的市場、觀眾、影響力都會好起來。”

今年,中央民族樂團又將推出一系列最新力作。為了慶祝建黨九十週年,大型民族音樂會《艱難歲月》將於2011年7月1日在國家大劇院上演。為了紀念辛亥革命一百週年,樂團將邀請台灣台北國樂團、香港中樂團、江蘇演藝集團民樂團等海峽兩岸各地民樂團共聚一堂,以大型民族音樂會《華夏之聲》奏響新時代中華之聲。為了貫徹黨中央精神,以“文化援疆”落實民族團結,樂團將與新疆民族樂團合作,選擇熱瓦普、冬不拉、艾捷克、十二木卡姆等民族樂器與原生態音樂,結合中央民族樂團樂隊,上演大型多媒體音樂會《美麗的新疆》。樂團還將推出創新性的大型音樂劇場《西遊英雄傳》,這部借神話故事為載體,具有魔幻色彩的作品,將是樂團在民族高雅藝術進入商業性演齣劇目的大膽嘗試。樂團還將創作以古典詩歌為題材的《古詩詞吟唱音樂會》、反映西北民間音樂原生態特色的大型民歌演唱音樂會《花兒的故鄉》,以及以甘肅敦煌莫高窟樂舞壁畫為題材、結合唐代樂器、存世樂譜的大型民族音樂《盛世敦煌》。

“民族音樂不應該只是不斷地重復‘老三篇’、‘老八股’作品;更不能為了單純追求經濟利益而庸俗媚俗、迎合市場。”席強説:“我們就是要扭轉很多人心目中對中國民族音樂的老舊印象,讓民族音樂以一種新的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既要有民族特色傳統,還要有高雅藝術性,並且成為能與大眾進行心靈交流、對話、溝通的現代民族傳統藝術。”

手記

堅守不等於保守

採訪中央民族樂團團長席強,正逢元宵佳節之際。每年元宵、端午、中秋等中國傳統佳節,中央民族樂團都將舉辦極具特色的中國民族音樂會。然而,中國民俗節日中最重要的春節,中國民樂如今卻不得不讓位於這些年如火如荼的各種交響樂新春音樂會。

這也正是讓席強感到無奈和憤懣之處:“一個民族如果連自己的文化都不重視,都不傳承,那還能叫文化大國嗎?!”確實,這些年,管理著一個對中國傳統文化、民族音樂藝術具有開拓性、示範性、導向性作用的國家藝術院團,更多意味著要在多元文化的衝擊下,在各種壓力的夾縫中求得生存和發展。這其中,既需要對“傳統”和“高雅”的堅守,也需要面對時代和市場及時調整,與時俱進。

整個採訪過程中,席團長起初還是正襟危坐,介紹院團的整體情況;但是,當他談到院團改革、轉變機制,以及各種單純追求經濟利益而違背藝術規律的做法時,他坐不住了,起身拿出各種他的專著、論文,帶著幾分激動的情緒,強調道:“作為國家藝術院團,要明白國家給我們的定位,我們的文化價值觀對社會的引導作用。我們的任務不是去到演出市場上掙成百萬上千億的錢。國家有那麼多的企業,但中央民族樂團只有一個;國家不缺你掙的這點錢,但給你的定位和責任,你必須要清楚。如果不清楚,就要走錯路線!”

然而,席強並不保守,他深深懂得,要想將傳統文化發揚光大,讓民族音樂源遠流長,必須要符合時代需要、當代審美、百姓需求,以及市場規律。所以,他會將周傑倫的《菊花臺》和電影《神話》的主題曲,改編成觀眾喜聞樂見的民樂新作;也會讓中國民族樂器古琴和西洋民族樂器鋼琴進行“音樂對話”;他會關注“90後”兒子喜歡些什麼流行音樂;他甚至還會去看《瑞麗》、《ELLE》這樣的時尚雜誌,來改進樂團演出服的設計方案……

他還有著學者的精神,通過研究國內各民族樂團生存狀況,以及社會上各種流行民族器樂團隊的發展特色,他寫出了《中國民族管弦樂狀況分析報告》;他發表了大量民族音樂理論論文,著有幾十萬字的《中國民樂》、《民族音樂隨筆》,還主編了《青少年學二胡》等教材。

從少年時就癡迷於民族器樂,到進入甘肅省藝術學校、中央音樂學院等專業藝術學校學習京胡、板胡,再到進入中央民族樂團工作,席強的一生都與中國民樂結下不解之緣。雖然他已不再登臺演奏,但兒子受他影響,已經學習了近十年二胡,如今在中國音樂學院附中學習民族音樂理論。他的藝術事業,也將在下一代身上得到延續、開拓和創新……

編後語

有沃土就有春天

王曉陽

我們連續刊發了八篇本報記者王潤采寫的專訪,專訪的主角是我國最高藝術院團的八位團長。

八位團長心中有信仰、手上有幹勁、胸中有情懷、臉上有風采。

心中的信仰讓他們銳意改革、發憤圖強。當文化體制改革大潮襲來的時候,團長們站立潮頭,憑海臨風。不管是顧欣50次的座談會200人次的面對面談話,還是周志強100萬建起的排練場、食堂、培訓基地,有擔當才是團長,敢為天下先就是改革必須的勇氣。

手上的幹勁讓他們殫精竭慮、持之以恒。國家級藝術院團聚集了我國最高水準的藝術人才和最新最好的藝術作品,展現的舞臺就在團長手中,不管是周予援把兒童劇帶到了西部、鄉村、校園,還是席強把中國民族音樂帶到世界上,他們作為演員可以在舞臺上迎接掌聲,如今也可以在拉上大幕的後臺享受成功後的寧靜。

胸中的情懷讓他們感悟社會、靈感奔涌。不管是讓宋官林灑淚的國家京劇院“感動劇院十佳人物”頒獎現場,還是從女兒身上找到創作靈感的關峽,藝術家的情懷就是這樣,他們會感動會孤獨會痛苦,但當他們張揚出自己的情緒,他們的感染力會成倍地放大。

臉上的風采讓他們從容大度、瀟瀟灑灑。不管是從“天鵝湖”舞來的“白天鵝”馮英,還是辦公室挂著“登峰造極”條幅的俞峰,團長們首先是藝術家,歌不斷舞不停創作不止。

“藝術國家隊”是國人的驕傲,“團長”們肩負著讓藝術大繁榮、大發展的重任。所以,我們又一次想起了那句詩:也許淚水流盡,土壤更加肥沃。

有淚水就有沃土,有沃土就有春天。(本報記者 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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