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牟建平
近日在京城某拍賣公司的四季拍賣會上，看到一幅署名為徐悲鴻的馬畫《志在千里》，但細觀之卻發現是完全照抄克隆自北京徐悲鴻紀念館藏真跡《無題》，最終以80.6萬元成交，如此明目張膽地克隆館藏名畫高價拍賣，實在有些過分。
贗品《志在千里》款書“戊寅歲冬悲鴻寫”（1938年）。畫上還有一李之錦題書“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丙申之秋承千石君所贈故題紀念，老鐵。”拍賣公司圖錄煞有介事寫道：“此畫傳承有序，最早為藏家林千石先生，林與徐悲鴻、張大千等莫逆，此畫得自畫家本人，1956年千石先生將畫贈與李之錦先生（1898年——卒不詳，字老鐵，祖籍廣東潮汕，泰國盤谷銀行主席），後李之錦又將畫贈與新加坡華人王思宗先生”。如此粗製濫造的假畫分明是照抄自北京徐悲鴻紀念館藏真跡，與徐悲鴻大師毫不相干！
館藏真跡名為《無題》，畫于“戊寅新秋”（1938年），與贗品《志在千里》同年。真跡尺幅為橫75釐米，縱130釐米；贗品尺幅橫62釐米，縱131釐米，二者大體相同。
真跡《無題》有兩段題書。第一段題為“無題，戊寅新秋暑氣未盡，薄遊八步，悲鴻。”款下鈐朱文印“陽朔天民”。第二段為長題，共130字，題雲“朋輩中最孝悌篤行者當推香山鄭健廬子展昆季兩家，子女眾多而一門雍穆，從無間言。健廬幼女璋五歲絕慧，與子展七歲女彥相戲，偶為傷創手痛而哭，彥出無心，述于其母，也自恨而哭。余適逢其會，覺此乃人類最偉大之情緒，茍廣此德可立溶巨炮作金人，而太平將與天長地久永無極也。廿十八年歲始悲鴻歡喜讚嘆，紀此幸遇。”款下鈐白文印“悲鴻”。從第二段長題中不難看出，徐悲鴻大師的感情還是很豐富細膩的，一段孩子間的小事沒想到竟觸發他如此慨嘆。
真跡與偽作紀年乃同一年，但水準卻有天壤之別。首先，真跡《無題》用墨濃淡分明，設色高雅有致，線條蒼勁有力，造型準確嚴謹，馬抬蹄搔癢的動態刻畫得十分逼真；反觀偽作《志在千里》，不僅線條軟弱，造型根本不準，馬肚子的輪廓線畫高了，好好的一匹馬給畫瘦了許多；其二，偽作用墨尤其無法，墨完全沒有層次，馬的面部處理濃淡層次盡失，一帶而過，馬的眼睛已完全看不出來了！其三，徐悲鴻畫馬的一大特點就是吸收了西畫的明暗處理，立體感極強，這是其他人所未有的。而《志在千里》卻絲毫沒有徐悲鴻大師畫馬的立體感。其四，贗品《志在千里》抄襲克隆真跡《無題》的痕跡非常明顯，如馬背上的墨點，四軀的位置，馬尾與鬃毛的形狀等，甚至連地上的雜草畫法都亦步亦趨。但不少細節卻丟掉了，如馬耳的處理。這哪是什麼大師的真跡，分明是下三流的模倣之作！
圖錄説明裏寫拍品流傳經過時寫道“這一段佳話成就了一件名作明珠不滅，流傳至今”，我看實在是“編一段謊話故事成就了一件假畫高價拍賣，害人不淺啊”。究竟是“志在千里”還是“意在欺詐”？一件極易分辨的假畫竟能高價拍賣，實在令人驚訝！實在有必要問一問：知假賣假的拍賣公司，他們的職業操守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