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探索當代藝術投資的將來
陳源初
當代藝術目前的狀態是：極少數的明星作品以天價出現，而大部分的藝術家卻舉步唯難，入不敷出。天價作品飽含泡沫，儘管某些作品已過千萬元大關，投資界曾一片叫囂：當代藝術品價格會大幅度增高！藝術品投資的短期升值率在100倍以上！然而好景不長，吼叫聲還在耳邊轟響未息，拍賣場上的天價跌至十分之一也無人舉牌而大量流拍，畫廊門可羅雀，高價品無人問津。這顯然是不健康的現象。這種狀態，是世界性的，但在中國尤為嚴重。不像中國的古董字畫，中國當代藝術本身就是一個嬰兒，剛剛呀呀學語，突然登上舞臺，自然不成熟。
那麼什麼狀態是正常的呢？我不認為目前在世界上有一個非常健康的當代藝術市場存在，多少有著各種各樣的弊病。只能以比較和參考的角度來探索。
在紐約有二萬名純藝術家（Fine Artists）（不包括設計師，攝影師，藝評家，策展人，中間人和各種位藝術服務者，當然有藝術家兼職者），除去少量頂尖藝術家（不超過100名）作品能售出$50-100萬/件以外，80%的藝術家作品只能售$1000-10萬/件之間，估計年收入在$4-10萬之間。20%的藝術家收入微薄，在貧困線上掙扎。美國沒有官方的藝術家體制，發國家（納稅人的）工資，但藝術家兼職執教，寫作，記者，畫廊，設計，廣告等恨普遍。換言之，中層收入藝術家佔80%。而歐洲，澳洲和亞洲的情形更差些。
在北京，藝術家總數不下于三萬名，單宋莊一地（含周邊）近五千。整個中國真正作品能賣出百萬元/件者不超過100名，超過千萬元者不到10名。80%的藝術家作品在￥10萬以下。無收入的藝術家確數不詳，估測在50%以上。大約20%的藝術家有著與藝術有關或無關的職業，包括官職和官方藝術家體制職務。收入約等同於教師或職員，年俸￥3-5萬左右，這個階層已是幸運的。北京之外的全國藝術家約略100萬名以上，確切收入不詳，大部分的藝術家無固定職業，而藝術家開支不小，沒有穩定的收入是相當困苦的。
包括歐美亞非拉，藝術家大都達不到投入這一行業前的理想。
機械工程師，建築師，醫生，會計，就職率在90%以上。正常健康的藝術市場應該讓90%以上的藝術家都能賣出自己的作品。就中國的目前的經濟情況來説，一個藝術家年收入應在￥5-50萬之間。沒有天價作品，特別優秀的藝術家，年收入會達百萬元。全國至少應有一萬名這樣的藝術家，佔總數1%以上。不像目前的明星藝術家佔總數10萬分之一，而收入卻是一般藝術家的千倍萬倍，實屬畸形狀態。藝術市場不應有泡沫，就像黃金市場，鋼鐵市場，人才市場一樣，一切以實際為基礎。藝術品價格穩定，收藏家購入的作品，一般都應有10-20%的年增值率。既不産生幾年內劇漲10-100倍以上的暴利，也不出現去年購入的作品，今年已暴跌至十分之一了。健康的藝術投資不應有像賭博一樣的暴利暴發，也無傾家蕩産的風險。投資藝術品應是一種普通的，正常的，保值性的安全投資，這才是健康的。廣大民眾也會在這種健康狀態下大幅度參與投入，這無論對藝術家創作熱情，正常收入，藝術的發展，和民眾的藝術水準提高，正常投資的回報，都會有積極意義。畫廊業務會大大地增加，拍賣行單價降了，但成交總量會成倍上升，拍期也不會僅春秋二季，而會增到每月，或每星期一次。整個國民經濟和藝術會趨向正常健康。
那麼為何會産生目前這種暴起暴跌，藝術界貧富差別的巨大懸殊呢？
1，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剛剛起步，不成熟。
2，中國的廣大民眾對股市，黃金，房産的認識比較充分，對當代藝術品的認識處懵懂狀態，了解太淺或基本不了解。
3，極少作品天價的幸運明星，因財力雄厚可大做廣告，製造大規模活動和大成本作品，又因名聲在外，媒體趨之若鶩，爭相報道，使之始終處在公眾的焦點上，已造成了一種不公平競爭。藝術不像算術或拳術，錯對勝敗顯而易見。收藏家和投資者只敢購入知名者作品唯恐貶值，而賣價似乎又成了鑒定作品水準的唯一標準，這樣，在藝術上由於利益的驅使，對藝術不甚精通的投資者成了藝術的最後判決者，這就像讓法官來作當代藝術的評委一樣荒唐，但這卻是殘酷的現況。人民對藝術家成就像霧裏看花，摸不著邊際。藝評家不是御用便是隨大流，能堅持獨立觀點的如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往往還會受到大流的攻擊。這種中國特色，就像在大劇院門口倒買戲票，火車站門口倒賣車票，看病，就學，升職都要靠拉關係，走後門一般，體現在藝術界，要想出人頭地，只靠埋頭苦幹決不可能成功，於是有能耐者找關係，求官場，爭職稱，炒作，弄虛，作假蔚然成風，泡沫司空見慣。而真正在藝術上下真功夫的少了，嘩眾取寵，古靈精怪，剽竊抄寫，搶趕時髦，出盡噱頭，成了主流。富裕的藝術家自然佔著優勢，廣大貧困的藝術家無力與之競爭，永無出頭之日。如果長此以往，惡性迴圈，畸形發展，危機重重，對整個國民經濟文化藝術極為不利。
如何才能使當代藝術市場健康化,正常化，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一個人或幾個人的事。其關係到整個民族文化道德理性的層次，投資者對藝術的修養，市場機制的完善，政府的政策水準，藝術家本身的思維境界等等一系列重大因素。
不過，前途是光明的，方向是肯定的，只要我們不懈努力，目的是可以達到的。
本文所述，定會引起天價者和相關獲利者的憎恨。對不起，請想想你們曾經經歷的苦難吧，請看看眾多的清貧藝術家兄弟姐妹吧，他們所經受的苦難一點也不比您們少。
*（本文中資料，是作者海內外三十多年藝術生涯所積，錯誤之處，還望各位讀官多多指正）。
2010，晚春四月北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