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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中國傳統村落 讓鄉愁有“鄉”可尋

發佈時間:2023-04-25 16:49:41 | 來源:新華社 | 作者: | 責任編輯:常曉姣

傳統村落是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寶貴“基因庫”。近日,財政部、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公示了2023年傳統村落集中連片保護利用示範縣(市、區)名單,我國在探索傳統村落長效保護利用機制上邁出新的步伐。

2012年,國家層面啟動實施傳統村落保護工程,目前已有8155個傳統村落列入名錄、實施掛牌保護制度。這些傳統村落保護現狀如何?破解發展困境有哪些積極探索?

保護與發展,“活化利用”護住鄉土

具有成百上千年曆史的傳統村落,是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有形載體。如何保留傳統村落風貌、活化利用各具特色的宅院民居,成為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的一個重要命題。

溪水環繞,楓楊成林,青磚黛瓦,曲徑通幽。走過古樸的木橋,來到具有1200多年曆史的安徽省黃山市西溪南村。

2019年8月29日,遊客在安徽省黃山市徽州區西溪南鎮西溪南村的民宿外駐足。新華社記者劉軍喜攝

近日,一場名為“徽州之翼:從比鄰之翼到鳥鳴時節”的公益沙龍在村裏的“溪邊文苑”舉行。

明亮的板材、輕快的裝飾……沙龍沉浸在溫暖輕鬆的氛圍中。“這裡原本是廢棄的祠堂,改造時保留了原有的格局和文化特色,引入了現代生活美學元素,使建築原本凝重的風格變得明快。”“溪邊文苑”負責人黎婷婷説。

被列入中國傳統村落名錄的西溪南村,是傳統村落在“保護優先”與“創新活化”之間尋求平衡的一個縮影。2016年以來,已有15幢廢棄的老屋和閒置的建築經過專業團隊的設計和本地匠人的修繕,成為知名網紅打卡地,承辦研學、團建、創意等活動,並構建釣雪園、土人學社等40處業態。

視野轉向祖國西北,火焰山腳下峽谷腹地,記者走進新疆吐魯番鄯善縣吐峪溝鄉吐峪溝村。目之所及,生土結構的傳統民居保留著古樸的韻味,道路、供水、垃圾和污水治理等基礎設施建設得到加強,群眾的居住條件隨著傳統村落保護同步得到改善。

“對大部分傳統村落而言,保護與發展的一條重要途徑是把現代生活的舒適性和人們對自由審美的需求,添加到傳統村落中。‘活化利用’傳統民居、古建築,讓它們在現代生活中找到立足點。”清華大學建築學院教授羅德胤説。

“活化保護利用”點多面廣的傳統村落古建築和民居,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錢從哪兒來?産權如何認定?這兩大困擾傳統村落保護的難題,在各地探索和實踐中正逐步找到化解途徑。

作為傳統村落集中連片保護利用示範市之一、擁有310個中國傳統村落的安徽黃山市,在全國首創“古民居産權流轉交易資訊平臺”,探索古民居産權規範流轉試點;福建省出臺全國首部專門保護傳統風貌建築的地方性法規,探索上網租養古厝、開展古厝經營收益權質押貸款;在山西省,由村集體統一收回産權,再採用租賃等方式開展資金籌措,實施保護利用……

有了政府投入、市場運作、社會資本參與等途徑,一些原本老舊破損、群眾無力修復的古民居有了保護和利用的新機會。

“傳統村落的保護與發展,得到了全社會的廣泛關注。國家分六批將8000多個村落納入中國傳統村落名錄,並形成了從國家到省、市、縣四級聯動保護體系。這些年的保護工作是有成效的,傳統村落急劇消失的趨勢得到遏制。”中南大學中國村落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胡彬彬説。

創新與振興,“産業賦能”凝聚鄉親

傳統村落保護,既是對其歷史價值的發掘和認知,也是當下與傳統的真切對話。

九龍八岔谷澗幽、一榆兩槐四古柏,穿行于北京門頭溝雁翅鎮葦子水村,隨處可見古老的民居和磚雕,古樸寧靜。但村子“空心化”嚴重,只剩下約100人常住。

栽下梧桐樹、引得鳳還巢。産業振興成為葦子水村打破傳統村落保護僵局的突破口。

“村裏的基礎設施和民居必須加以修繕,否則十年、二十年後,這個傳統村落就可能消失了。”葦子水村黨支部書記高彥輝説,古村從外面看有一種滄桑的美,但一開始村民並不認同這種美。

傳統村落是村民的生産生活空間,如何提升村民自覺保護意識?2021年,葦子水村在“九龍八岔”中選擇了一條獨立的溝域,將這裡閒置、幾乎坍塌的農宅流轉到村委會,啟動招商引資,修建傳統風貌的特色民宿。

“我們依託古村和2000畝旱地梯田景觀發展民宿、發展旅遊、發展香椿和苦杏仁等特色農産品加工産業,村民心中有了盼頭,相信傳統風貌能給生活帶來實惠,他們才會自發自覺去保護。”高彥輝説,葦子水村的保護髮展正在起步,有了民宿打樣兒,村裏已有20戶村民按照傳統風貌翻修自家房屋,有12位村民回來就業。

傳統村落保護,關鍵是振興村裏的産業。北京建築大學校長張大玉説:“村子有産業支撐,有造血功能,村民回來有就業、能安居,傳統村落才能真正‘活’起來。”

位於福建寧德市屏南縣熙嶺鄉南部的龍潭村,依託文創産業,已經實現了從荒村“流人”到勝境“留人”的轉身。

龍潭村地處偏遠、群山環繞。伴隨著城鎮化浪潮,村民大多外出務工,1100多戶籍人口僅剩100多人留守,50多棟明清時期的古民居年久失修,不少只剩斷壁殘垣。

改變來自一場試驗。2015年,屏南縣開始探索文創引領的鄉村振興之路。

啟動“人人都是藝術家”油畫公益教學,“認領老宅、拯救老屋”,傳承酒文化……隨著龍潭村的復興,許多在外的村民和大學生開始返鄉創業,經營文創産業的外鄉“新村民”陸續前來定居。

來自江西省吉安市的胡文亮是福建省寧德市屏南縣龍潭村引進的文創和專業設計人才。2020年5月,他投資六十多萬元翻新改造的兼具酒館、民宿和陶藝等功能的文創空間正式開業。“十一”黃金週期間接待遊客近800人次。這是胡文亮(左一)和愛人曾婉珍(中)、小孩一起在繪製龍潭村主題明信片(2020年10月21日攝)。新華社記者魏培全攝

業興了,村“活”了。2022年底,龍潭村吸引回流返鄉人員400多人,常住人口已達700多人,以青壯年人口為主。

“保護傳統村落,更需要探索賦能村民這條路徑。或建立平臺,等待花開;或尋找資源,共同發力。”羅德胤説,只有生活改善了,收入提高了,就業解決了,才能留住鄉親、吸引“新村民”,最終形成保護內生動力和文化自覺。

記憶與傳承,“文化鄉愁”守望家國

傳統村落生活的文化傳承價值,是傳統村落的主體與靈魂所在。

蒼山腳下、洱海之畔,綠樹紅花競相開放。在雲南省大理市喜洲鎮周城村,青瓦白墻的璞真扎染博物館內,一位位白族村民的手下,藍白交織的白族扎染正在如花綻放。

在政策扶持下,白族扎染技藝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段銀開在博物館開辦白族扎染培訓班,並向參訓村民發放“技能學習補貼”。

在雲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喜洲鎮周城村,段銀開將縫紮好的布料放入染缸內浸染(2018年1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井輝輝攝

“讓更多村民學扎染,是對這門手藝最好的保護。留住鄉愁,不僅要留住青瓦白墻,也要讓老村子的文脈‘活’起來。”段銀開説。

千里之外,春意盎然,雲霧繚繞。走進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龍山縣苗兒灘鎮撈車村,濃郁的土家族文化氣息撲面而來。

擺手舞、茅古斯舞、打溜子、咚咚喹……多種土家民俗技藝在村裏輪番上陣。68歲的土家織錦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劉代娥在織機上挑針穿線,向遊客展示土家織錦文化。

2022年1月7日,土家織錦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劉代娥在湖南省龍山縣苗兒灘鎮撈車村展示自己做的土家織錦。新華社記者柳王敏攝

作為傳統村落集中連片保護利用示範州,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擁有172個中國傳統村落,具有高度要素完整性和顯著民族獨特性。

“國家支援傳統村落的保護和土家民俗的傳承,我們要把這些好的民俗技藝留下來,在村子裏代代相傳。”劉代娥説。

4月的湘西州瀘溪縣潭溪鎮新寨坪村,漫山的野花生機勃發。木雕手藝人符自元正在村裏著手打造一座面積上千平方米的木樓,樓的所有構件和雕刻,都是自己的手工。

“中國傳統村落這塊‘金字招牌’,讓村民更加認同保留村寨少數民族獨有特色的理念。”符自元説,有了認同,他在發展和傳承木雕手藝上才敢有更大的目標。

保護髮展傳統村落文化需要“見人、見物、見生活”。近年來,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出臺《湘西州特色民族人才帶徒、傳習支援辦法》等文件,支援非遺文化保護傳承。圍繞傳統生産生活工具、民族服飾、手工藝品、民風民俗,加大傳統文化保護傳承。

住房和城鄉建設部村鎮建設司一級巡視員董紅梅説,傳統村落原住民是村落特有民俗、信仰、技藝、人文環境等文化遺産的創造者、傳承者,只有他們才能真正保護、傳承這個村落。“加強傳統村落保護,促進傳統村落的傳承發展,首先要‘保護’原住民。”

董紅梅指出,在傳統村落保護中,值得警惕的是,有些地方將傳統村落的原住民全部遷走,作為旅遊景區進行開發,使傳統村落丟失了發展生機和文化內涵,有些地方在保護開發的名義下“拆真建偽”,嚴重破壞了傳統村落歷史文脈的延續性。

“要確保傳統村落原住民保護傳統村落的話語權與參與權。國家與各省份應繼續完善傳統村落保護的法律法規,財政部門應積極探索資金投入與管理長效機制,拓寬保護資金的來源渠道,推出稅收刺激等創新舉措,撬動社會資本有序有度、有用有效地進入傳統村落保護領域。”胡彬彬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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