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屯娜·卡裏穆瓦（左）與丈夫熱發提·卡利穆夫（中）及兒子海凱夫在老屋前合影。 趙溪 攝
新疆塔城的伊蔓樹莊園內，高高的橡樹遮出天然涼亭，院子裏飄出一陣陣甜蜜清香。塔塔爾族小夥兒海凱夫的母親再屯娜·卡利穆瓦正在和家人製作肉餡菊花餅，她介紹説，重要的日子才能吃到這樣豐盛的菜肴，因為塔塔爾美食講究精緻、精細，製作工藝較複雜，往往一道菜肴從選材到上桌需要一整天的時間。
“經過四代人的堅持不懈，歷經百年傳承的塔塔爾族糕點製作技藝終於被看到、被重視。”海凱夫説。2021年6月，塔塔爾族傳統糕點製作技藝被列入第五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項目名錄。
巧手能做近百種糕點
“奶奶的婚房是這間！”海凱夫居住的伊蔓樹莊園已經有百年曆史，在塔塔爾語裏“伊蔓樹”就是橡樹，因院子裏種滿橡樹而得名。為了讓後輩直觀感受傳統的塔塔爾族文化，莊園裏原封不動地保留了再屯娜和她婆婆的婚房，包括了婚床、刺繡床品、老照片、縫紉機、咖啡壺、手風琴以及農作物樣本等等。海凱夫説，這裡已經居住了四代人，希望能將塔塔爾族的文化代代相傳。
再屯娜是塔塔爾族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傳承人，也是塔城市塔塔爾族文化協會會長，一雙巧手能製作出近百種不同的糕點。糕點製作方式比較繁瑣，用料也比較講究。她認為，用心製作糕點是對客人的情誼，而傳承手藝就像是守住難以割捨的記憶，傳統的配方、嫺熟的技藝是口味純正的關鍵。
塔塔爾族婦女素以烹調技藝高超著稱，她們尤其善於以奶酪、蜂蜜、牛奶、果醬、奶油為主要食材，製作種類豐富、營養充足糕點。例如用麵粉、大米加奶酪、雞蛋、奶油、葡萄幹、杏幹烤制的“古拜底埃”，外部酥脆、內層鬆軟；將肉和大米混合烤製成名為“伊特白裏西”的點心，還擅長用麵粉、雞蛋、奶油、鮮奶、可可粉製成精美可口的小馕。
“以前，街坊鄰居都在一起做糕點，看到誰家的烤爐點燃火，大家就都端著食材一起來。”回憶起曾經的場景，再屯娜臉上洋溢著快樂，大家做完就聚在一起吃，吃飽了就唱歌跳舞，特別開心！
再屯娜是教育工作者，曾擔任塔城第二幼兒園園長。如今她已退休，金色的頭髮里長出白髮，被親切地稱做“洋婆婆”。作為塔塔爾族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傳承人，再屯娜在自己家製作和銷售塔塔爾族特色糕點，並免費教授各族群眾糕點技術。
“只要有興趣，無論什麼民族的人都可以免費過來學，也有從北京、上海過來的愛好者。”再屯娜希望他們能用小小的糕點傳承著塔塔爾族的風味，讓更多人在糕點中品味獨特的味道。
要把民族節日撒班節傳承下去
品嘗美食也是塔塔爾族慶祝節日的重要形式。“每到撒班節，我們都會準備很多民族特色美食。”再屯娜也是撒班節非物質文化遺産傳承人，2010年5月18日，“撒班節”被國家文化部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
撒班節距今已有1000多年曆史，是以塔塔爾族人發明的農耕工具犁鏵——撒班命名。在傳統的勞動中，犁鏵的發明提升了生産效率，為了紀念這種新式農耕工具，每年春耕結束後，由德高望重的族人主持活動，身著盛裝的塔塔爾族群眾都會選擇在風景優美的戶外聚在一起歡慶。
再屯娜的祖輩于1915年定居塔城後，一直保留著過撒班節的傳統。每逢撒班節，再屯娜的家人都會精心準備各式各樣的糕點美食和鄰居一起在田間地頭舉行慶祝儀式。由於從小耳濡目染，再屯娜也自然而然地傳承了製作各種塔塔爾族撒班節糕點的手藝。
“節日裏的競技活動和勞作有關，是要鼓勵大家勇敢堅強！”再屯娜笑盈盈地介紹説，“撒班節”除了唱歌、跳舞之外，還會舉行賽馬、摔跤、拔河等娛樂活動。
再屯娜回憶説，1988年塔城舉辦了首屆全地區性的撒班節慶祝活動，她不僅演唱了塔塔爾族民歌，還為同臺表演的民族歌舞拉手風琴作伴奏。2012年，再屯娜被評為撒班節塔城地區代表性傳承人，為了更好保護和傳承，她決定做好調研，走訪聽取了塔塔爾族老人、民間藝人和學者等的介紹和建議，蒐集了大量有關撒班節的珍貴資料。
“民族傳統不能丟，要把這個節日傳承下去。”再屯娜介紹説，如今的節日活動在內容上也有創新，除了塔塔爾族傳統文化活動外，還有展示各民族優秀文化的文藝演出，目的就是讓各民族的朋友們共同感受撒班節的快樂。
把甜蜜帶給更多人
伊蔓樹莊園是避暑的好地方，涼風陣陣的樹蔭裏還搭著吊床，很多朋友都約好來這裡做客。再屯娜想將這裡打造成傳播塔塔爾族文化的基地，大家一起品美食、唱歌跳舞，還可以親手參與美食的製作。為了方便客人，還提供送餐服務。“在塔城，我們都願意用特色糕點美食招待客人，提前預定好，我們把做好的美食送到家。”再屯娜希望把甜蜜和快樂帶給更多人。
“美食背後也有很多美麗的故事，我也想把它們講給更多人。”在涼亭的長桌邊，再屯娜拿起一種叫“黑眼睛”的糕點説，“黑眼睛”由桑葚、黑加侖等黑色果醬為餡料，露在糕點兩角的果醬就像一雙黑眼睛。男青年往往唱著《黑眼睛》的歌曲向女孩示愛，女孩親手做一盤“黑眼睛”糕點表明自己的心意。説完，再屯娜唱起了“你那雙黑眼睛為何總像看著我，何時透露你真情，何時歸來我夢境……”
再屯娜還在塔城市開了一家伊蔓樹莊園洋婆婆食品坊，海凱夫大學畢業後就傳承了母親的糕點製作手藝，用心經營著這家獨具塔塔爾族風味的糕點店。他曾多次代表塔塔爾族參加國際國內的活動，“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我會堅持把塔塔爾族的文化傳承下去。”海凱夫説。
“製作糕點看似簡單，其實不然，從揉面到放進烤箱，製作糕點全程純手工也是贏得好口碑的關鍵。”海凱夫説，他對母親的傳統手藝心懷敬意，也通過網際網路將塔塔爾族的文化和美食傳遞給更多人。海凱夫開通了抖音賬號來介紹塔塔爾族美食背後的故事，還開設了網上商店，將糕點銷往全國各地。在他的店舖櫃檯裏整齊碼放著一盤盤糕點，還將不同品種拼成伴手禮的禮盒。
“莊園和糕點店的事情漸漸會交給兒子，我會專心做文化傳播的工作。”説起兒子，再屯娜非常欣慰。她説，今後自己的重心將投入到開辦的塔塔爾族傳統糕點製作傳習班，通過多種渠道介紹塔塔爾族的文化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