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志兵（左三）與尼泊爾馬鈴薯示範種植戶。資料圖
美麗的“高山之國”尼泊爾野生動植物資源豐富，是典型的農業國家，也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作為尼泊爾的第一大産業，農業産值佔GDP（國內生産總值）的39.6％，是尼泊爾的經濟命脈。在尼泊爾的近3000萬人口中，農業人口約為2000萬人，超過80％的尼泊爾人民生活水準依賴於農業發展。
尼泊爾山多地少，耕地分佈不均衡，耕地面積309.1萬公頃，僅佔總面積的21％，每人平均耕地面積2.5畝，農業生産水準整體較低。馬鈴薯在尼泊爾的飲食習慣中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可謂每日必吃食物。從海拔100米以下的南部特萊平原到海拔4000米的北部山區，馬鈴薯都被廣泛種植。這種塊莖作物受到了喜馬拉雅山區農民的青睞，成為僅次於稻穀和玉米的第三大農作物。
在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背景下，2018年12月19日，中尼兩國代表簽訂《中國援助尼泊爾北部山區農業技術合作項目實施協議》。在我國商務部和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的支援下，2019年3月，西藏自治區農牧科學院（以下簡稱“西藏農科院”）組織派出12名農業專家，涵蓋蔬菜、食用菌、馬鈴薯、家禽獸醫、牧草飼料、虹鱒魚養殖等領域，分赴尼泊爾巴格馬蒂省北部山區的熱索瓦縣、辛杜巴爾喬克縣、紐瓦考特縣和加德滿都河谷，開展為期3年的農業技術援助項目。
作為項目專家組成員，西藏農科院農業科學研究所的馬鈴薯專家降志兵，兩年前隻身一人來到辛杜巴喬克縣尼格拉馬鈴薯作物發展中心開展工作，為尼泊爾引進中國馬鈴薯的新品種、新技術、新設備，同時開展高效種植技術培訓，推進良種、良法相結合。
品種引進已見成效
始建於1975年的尼格拉馬鈴薯作物發展中心，是隸屬於尼泊爾農業部的國營農場，海拔2500米，年平均降雨量4000毫米，地勢陡峭、滑坡頻繁，耕地隨山坡而開墾，春季乾旱冰雹頻繁，夏季雨水不斷，冬季寒冷乾燥，只有馬鈴薯才能適應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成為當地主要農作物。當地百姓幾乎家家戶戶種植，其中種植面積最廣的品種叫Rosita，1979年從瑞士引進，紅皮黃心，個頭不大。
“當地農民長期種植一個品種，時間久了就容易退化。另外品種混雜、種植方式低效也會導致産量降低。”降志兵説，經過實地調研，項目組2019年從中國引進12個優良馬鈴薯品種，並在辛杜巴喬克縣的馬鈴薯站和周邊農戶開展品比試驗、示範種植和高産栽培。
“去年開始在3名農民家示範種植，今年擴大到10名。”造訪農戶是降志兵日常工作的重要部分，除了測量收集數據外，指導他們在播種期科學播種、合理施肥，在生長期田間管理、病蟲害防治，在收穫期適時收穫、合理儲藏……
如今品種引進工作成效顯著，2019-2021年項目組累計示範種植16個示範點、示範面積9644.24平方米，種植點海拔落差範圍在1750-2600米之間。種子量從最初引進的200公斤，在2020年收穫後攀升到5000公斤。經過兩年的示範種植，已初步篩選出2個優質高産的馬鈴薯品種，每公頃“雲薯105”均産34.6噸、“青薯9號”均産28.6噸，對比當地品種Rosita均産16.05噸，增産顯著。
“我們還篩選出3個抗晚疫病品種，其中兩個具有特殊保健價值的彩色馬鈴薯品種——‘紫雲1號’和‘雲薯603’，産量雖不高，但口感更好更糯；‘紫雲1號’薯皮和薯肉都呈紫色，花青素含量較高，具有保健作用。”降志兵説。
中國援尼泊爾北部山區農業技術合作項目組組長格桑頓珠表示：“尼泊爾農業部始終非常關心支援我們的馬鈴薯項目，尼泊爾農業部秘書長在馬鈴薯收穫後曾親自參加品鑒活動，並給出極高評價。”
克服困難開展工作
“剛開始可能覺得有點新奇，後來發現所有食物基本都是一個味兒，湯、菜、肉，甚至水果、奶茶都要放咖喱。”飲食習慣的差異、無法適應咖喱是許多農業援外專家到尼泊爾工作需要克服的第一個困難，降志兵也不例外，持續一個月的腸胃不適迫使他最終決定自己做飯。
由於當地交通不便，降志兵需要徒步兩三個小時才能到達示範農戶的家中，途中還常常面臨山體滑坡、泥石流和野生動物等危險。2020年尼泊爾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還要面臨感染風險。“每次去農戶家裏都要翻山越嶺、穿過森林，我好幾次遇到野鹿、野雞，也聽説有村民砍樹時被熊攻擊。”降志兵説，“夏天最可怕的就是螞蟥、毒蛇，經常出去一趟身上就能找出十幾隻螞蟥在吸血，傷口流血發癢，至少半個月才能痊癒。”
重重困難從未阻礙中國專家們的腳步，除品種引進和示範種植，物資援助、技術培訓和基礎設施配套建設也是項目組的工作範疇。實驗所需的超凈工作臺、顯微鏡、冰櫃，工作所需的彩色印表機、臺式電腦，以及液晶電視、洗衣機、電磁爐等生活物資都已運抵尼泊爾，交由尼方使用。
2019年馬鈴薯項目組舉辦了兩期技術培訓，邀請中國和尼泊爾專家，累計培訓學員342人次，包括尼方技術人員280人次和當地種植戶62人次。“當地農戶以往習慣把馬鈴薯種植得非常密，既浪費種子，薯塊也偏小，還不利於産量的提高。”降志兵表示，種植技術的更新改良對尼泊爾農民幫助很大。除了自己擅長的馬鈴薯種植方面，科學種植其他作物、同一塊土地上進行輪作，也是他平日與當地農民交流的話題。
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尼泊爾疫情至今未有實質性好轉，口岸關閉阻礙了物資運輸。降志兵提到，項目組計劃援助的馬鈴薯收穫機、田園管理機尚未運達，目前只能先從理論上為尼方技術人員講解機械設備的使用方法，等待疫情好轉、物資運達後再進行實踐操作；計劃建設的馬鈴薯網室等設施農業基建暫時擱置，希望在項目結束前能順利完成，幫助尼泊爾實現馬鈴薯原種的快速繁育。
馬鈴薯見證中尼友誼
尼泊爾不同地方的馬鈴薯播種時間不同，分為春播和秋播，播種季為2-4月和9-10月，生長週期為4-5個月。原有的Rosita品種馬鈴薯一般長成雞蛋大小，在收穫季面對單薯重達1斤多的中國馬鈴薯，一位60多歲的尼泊爾農民感嘆，“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的品種，這輩子沒見過這麼高産、長這麼大的馬鈴薯！”
當地農民臉上的笑容讓降志兵明白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除了個頭更大，來自中國的新品種馬鈴薯産量也較尼泊爾農戶種植的原有品種高出2-3倍。
今年7月馬鈴薯收穫後，降志兵開始進行實驗數據的收集和整理工作，準備選擇1-2個綜合表現好、産量高、適合尼泊爾種植的馬鈴薯品種在當地進行品種認定，他説：“在尼泊爾政府正式認定我們引進的馬鈴薯品種後，就可以在全國範圍內大面積推廣種植，幫助更多尼泊爾農民提高馬鈴薯品質和産量。”
兩年多的援外生活讓降志兵學會了一些尼泊爾語，也在當地交到了不少新朋友，每逢村裏的村民過生日、尼泊爾的傳統節日，這位中國專家都是當地農民家中的座上賓。日常工作中，尼泊爾農戶也常常向他表示感謝，“非常謝謝你們到這麼遠的地方幫助我們。”“不僅帶來好品種，還教我們新技術。”……
優質馬鈴薯品種的引進，提高了當地馬鈴薯的平均産量，增加了當地農民的收入；抗晚疫病品種和彩色種質資源的引進豐富了尼泊爾馬鈴薯的種質資源，為下一步選育優質、高産、抗病新品種提供了優良的親本材料；技術培訓使當地農戶的馬鈴薯種植水準得到提升，助推尼泊爾從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發展。
小小的馬鈴薯，跨越喜馬拉雅山從中國來到尼泊爾，滿載著中國專家的智慧和汗水，也見證著中尼兩國人民的美好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