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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央嘉措》:一位活佛身後的人性世界

發佈時間: 2015-12-29 11:12:48  |  來源: 中國網  |  作者: 佟靜  |  責任編輯: 佟靜

2012年年初,我到拉薩布達拉宮采風,去了八廓街那棟以倉央嘉措而聞名的瑪吉阿米餐廳。屋裏,來布達拉宮朝聖的藏民們喝著酥油茶,沉默地看著在倉央嘉措畫像面前拍照的喧鬧遊客。窗外,是靜靜矗立在高原之巔,凝視著無數磕長頭的信徒們的大昭寺。

那時我感受到的,是倉央嘉措的孤獨。

三年後的今天,坐在民族劇院《倉央嘉措》大型原創舞劇綵排的黑暗之中,那種感覺再度襲來,親切的打阿嘎、歡快的竹笛、奔放的熱巴舞和藏族歌手清澈嘹亮的歌聲讓我恍惚覺得身處拉薩,而不是三千七百公里之外的北京。

竹笛與打阿嘎:一位小活佛的歡樂童年

倉央嘉措有一顆凡人的心。在藏南一處叫做門拉沃域松的偏僻處,他和母親、家鄉的親人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舞臺上,演員們身著用毛筆刷出黛青、朱紅、鉻黃色肌理與褶皺的藏袍,手持打阿嘎,在民歌為主調的樂聲中邊唱邊打,圍繞著和母親嬉戲的小倉央嘉措,慶祝著盛大豐收。

熱巴鼓的鼓點代表智慧,高高揮舞的牛尾掃去佛像前的塵土,俏皮的竹笛就是少年倉央嘉措,他自由得像一隻初生的鳥兒。在他周圍,耕作的人們旋轉著散發大地柔和質感的裙擺,將對這片土地的熱愛與國畫的寫意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整個舞蹈煥發著獨特的詩意。讓人不禁想起了倉央嘉措的詩。

時間轉眼到了倉央嘉措15歲那年。密教大師單達林巴有預言曰:“秉此殊業者,將於香巴拉雪山的西南隅,降生成為眾生之主,執掌聖教,護衛蒼生。”

人世間的貴賤尊卑、歡樂悲傷,從此完全糾結在他一個人身上。

上師的教誨:少年倉央嘉措的罪與罰

被確立為轉世靈童的倉央嘉措于1697年在布達拉宮舉行坐床典禮。那一刻,“倉央嘉措”這個名字就被一個個金黃色的光環牢牢係在了每一位朝聖者的心上,少年的命運從此改變。

少年倉央嘉措與上師江央扎巴辯經的這一段,由深沉而憂傷的管弦樂營造出沉靜、內省而懷著深深愉悅的氛圍,小倉央嘉措與上師對坐,上自佛典,下至詩歌、邏輯、醫學和天文曆算,一一苦學。

舞劇中,飾演上師的男子對少年的諄諄教誨通過兩人背抵背、相互配合的舞步緩緩展開,當上師的手指指向遠方時,少年倉央嘉措和我們仿佛都看到了佛祖的光芒和虔誠的藏民,聽到雷聲隱隱和水聲漣漣,日光和月光照進了布達拉宮的窗戶。

最後,上師虔誠地閉上雙眼,將打坐的倉央嘉措背起時,那一份內心的感動無以復加。就像倉央嘉措自己流著眼淚回憶的那般,“老師對我的教導,如同連綿不斷的恒河水。”

這段舞劇的編曲幾經週折,作曲李滄桑老師在創作這段以“辯經”為主題的弦樂時,導演一直不通過,直至修改到第四遍,把這段原本過於強烈、囂噪的旋律打磨成如今祥和、深沉的音調時,上師和倉央嘉措的那種親密無間的師徒關係才凸顯出來。初聞這段音樂,暗自驚嘆于導演對這齣劇、對倉央嘉措本人理解之深。

然而,世事就是如此吊詭:上師們要他遠離紅塵學習佛法,而他卻借由佛法重返紅塵;他們要他學成妙音天女之法來弘揚佛理,而倉央嘉措卻專一于妙音天女的詩歌世界而罔顧其他。一個人可以深思熟慮地忠於自己的選擇,也可以不假思索地忠於自己的心。

潔白的仙鶴:活佛倉央嘉措的內心世界

如何將對塵世的愛轉化為對佛祖、對普世的愛?如何愛眾人亦如愛自己的母親?倉央嘉措在痛苦的自問中旋轉、如白鶴一般張開兩臂呼喚天上的神靈,然而沒有人回答他。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參透。

舞劇第三幕,在悠揚緩慢的揚琴聲中,夢中的親人們一一齣現,排著長隊,向倉央嘉措告別。他們深情地望著他,一步一回頭。

倉央嘉措總是被人望著。他是活佛,藏民們滿腔期待地望著他,怕他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活佛;他的上師望著他,希望他懂得佛祖的一片苦心;他的政敵也死死望著他,希望找到機會把他手中的權柄奪下。因為這個尊貴的身份,他們的目光囚禁了他從十五歲之後的全部時光。

排在隊伍最後的是他的母親。倉央嘉措想要上去擁抱她,然而母親卻將雙手放在額前,向他一步一跪拜,一步一叩首,倉央嘉措內心的掙扎、母親失去兒子的隱痛、以及兩人身份從母子向“佛祖與平民”的劇烈轉變在這時達到最高潮。看得人無不扼腕落淚。

倉央嘉措可以沒有母親和親人,藏人卻不能沒有他。獨舞中,飾演倉央嘉措的青年男子身著紅色僧袍,在音樂中緩緩起舞,長長的僧袍是此生的束縛,也是對母親、故鄉剪不斷的思念。但是他不能回頭。

這一幕的配樂《潔白的仙鶴》烘托出了倉央嘉措的整個內心,引領著他找到了自己的靈魂。

此時此刻,我已分不清臺上的人是飾演倉央嘉措的男子,還是真正的倉央嘉措,只是強烈地感受到生而為人,我們都是時間和空間這縱橫兩條軸線上一個小小的坐標,哪怕最強悍的自由意志也無法從因果的大網中掙脫。帝王將相如是,才子佳人如是,草民百姓如是,倉央嘉措亦如是。

辜鴻銘曾經在《中國人的精神》一書中説過,“世界上所有偉大宗教的創始人,都是異常並且反常地具有強烈情感本性的人。這種本性讓他們感受到了熱烈的愛的情感,或者説是人性的友愛,這就是宗教靈感的源泉,是宗教的靈魂。”我深以為然。

我渴望再度與舞臺上的倉央嘉措相遇。他的童年究竟是怎樣的?他和他的雲卓仙女如何相遇?他又是如何參透佛法,成為了眾人心目中那個不一樣的活佛?相信下一次,我會看見一個更加飽滿、更加鮮活、更能稱之為“人”的倉央嘉措。

文章來源: 中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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